“源于贬、始于游、成于记”-柳宗元的开挂人生
(2023-02-10 21:16:34)
但是缘分总是到来的很是偶然,且还有些必然。
说是偶然,有的缘分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没有刻意的找寻,也没有深入的探寻,但缘分就到来了;说是必然,是因为有些人生机缘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走到了那条轨道,于是缘分也就因缘际会仿佛是千年的等候一样,与有缘人来一场永恒的相遇。
柳宗元与永州西山的相遇,可以说就是这样的情景。
柳宗元是何等样人,无论是文名还是才情,彼此都是举国皆知的才俊,更是被列为天子近臣,出入宫闱,参赞朝政。国家大事不少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本来这样的人生,或许可以一眼就看到头,只要不出意外,出将入相的可能,可以完美地守候到来,所谓守得云开见月明,浮云不会遮望眼。柳宗元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讲他正是可以大展宏图一显身手的舞台正在向他徐徐展开。
可是正应了那句话“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确实没有料到,一夜之间,永贞革新失败,二王八司马被打入冷宫,好在朝廷没有赶尽杀绝,留下了宽厚的一笔,将几位年轻的干将们贬谪至远方,也为后来的唐朝留下了文坛的一些种子选手。
迫不得已的柳宗元收拾铺盖远赴永州,遭遇到人生的至暗时刻,而这被贬永远是他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一段经历。
来到永州,这黑暗时刻不被自己掌握的开始了。
柳宗元不是神,他不可能超脱于人生的不顺,视之于不顾。
所以他到永州,开始的表现足可以看到作为普通人所正常的反应。永州,在朝廷和百姓看来,那是蛮荒之地,没有开化,就像韩愈所说“我自去岁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柳宗元的心境和韩愈是一样一样的。
虽然遭遇政治打击,没有死,但柳宗元几乎也是抱着死的决心来到这偏僻之地的。政治生涯已经前途无望,这对一个心怀政治梦想的人来想要“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已是不可能了。
对于一个满怀政治理想的人,前途无望不比身体上死亡来得更直接。
所以柳宗元一开始到永州就是这样的想法。
想想魏晋时期的阮籍也是这样做的。整日里饮酒无度,然后让牛车来着自己,拉到哪就是哪,活着和死了没有区别。世人都知道这是以这样乖戾的方式,反抗时政的黑暗,不得已。
柳宗元来到永州,除了处理本就不多的政务外,大把的业余时间是与二三好友学生穷尽荒山野岭,到则饮酒作乐,饮后为醉,到了哪里,就睡在哪里,不管天荒地老,也不管日升月落,用一句话来说,失去了灵魂的归依,到了哪里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日子如行尸走肉地过去了许久。
可是内心对于自己曾经的人生理想,总还是火种维系着那么一点,只要还有,总会在某个时刻某个地方重新燃烧起来。
与西山的一场不期而遇,正是重新点燃这个内心火种的契机。
西山若是有知,也是有幸,因为柳宗元的到来,而在神州大地上,把一处不起眼的山峦天下成名;柳宗元也是幸甚,因为邂逅西山,让那埋藏于内心的希望的火种重新地燃烧了起来。
所谓“惺惺相惜”,后人讲“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亦如是”,虽然有些矫情,但默默无闻的西山与鼎鼎大名的柳宗元的邂逅,成就了后来的《永州八记》的辉煌。
用柳宗元的话来说:“游于是乎始”,那一刻,当着柳宗元望见四周“萦青缭白,外与天际,四望如一”的时候,以往在他的心目中,永州蛮荒之地,何曾有绝美的景致的偏见崩塌了。他眼里曾经那么普通的西山,却没有想到能有这样的境界,就像内心突然“洞天石扉,訇然中开”,又像醍醐灌顶一样三花聚顶,本就介入儒与佛之间的柳宗元,此时有如神助一般豁然开朗,从此,全新的柳宗元诞生了。
与西山这次美丽的邂逅,为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从此,《永州八记》的《钴鉧潭记》、《钴鉧潭西小丘记》、《至小丘西小石潭记》、《袁家渴记》、《石渠记》、《石涧记》、《小石城山记》这些闪耀着中华文化光辉的传世之作由此《始得西山宴游记》诞生,是中国文学的幸运,也是世界文化史的幸运。
永州成就了柳宗元,柳宗元成名了永州,西山,更是功不可没。
永州,从此成为柳宗元政治理想的试验田,他的文学成就自此近于巅峰,他的政治作为,虽然只是一个小地方,但在他的任上,为当地黎民百姓所做的一系列善举,更是为当地人所传颂,也成为柳宗元千年不朽闪丽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