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之见”
(2023-02-03 21:51:39)
因此,这样的重逢,在两人看来,都视同为不可能的事情,居然机缘巧合的发生了。
毕竟,在经过安史之乱的颠沛流离中,许多人未能经过此次一劫,从此阴阳两隔。忍看旧朋成新鬼,劫后余生,活下来的人们只有庆幸自己还得以存活。至于与曾经的故交老友,可有相见的机会,那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罕事儿。
不遇,也是命运使然,活在都是一件难事,也不会奢求能够重逢;相遇,唯有庆幸,今生还能相见,真是造化弄人,苍天保佑。
因此,与卫八处士的这次偶遇重逢,两个人都是又惊又喜,悲喜交加了。惊的是什么,喜的又是什么,这之间,相顾无言,此时无须述说,知己好友,皆在意会之中了。
没有过多的寒暄,也没有相互的唏嘘。处于旅程中的杜甫,没有想到会与卫处士相见,而卫处士更是没有想到。而他此时所做的,是那样的淳朴,那样的厚道,给老友忙不迭地不迭地准备饭食。连孩子们热情客气的问候也来不及回答,招呼叫他们把自己所能的菜肴准备准备,赶紧邀请老友入席,一杯土酒,几样小菜,谈不上丰盛,但足以显示主人的热情了。“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农家的伙食,让饱经风霜的杜甫,感受到主人的盛情,没有寒暄寒暄客套,径直入席。
席间,主宾二人把酒言欢,道不尽战乱之苦,言不完重生的怜惜。
这一生,经历得太多的悲欢离合,杜甫尤其有切肤之痛,他看惯了新婚的离别,见到了底层官吏对待人民的淫威,人们流离失所的颠沛求生,皇帝尚不能得到保护,何况普通的百姓,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草民百姓生于乱世,只求活命,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穷苦生活,文人官僚更是真切地感受时代离乱变迁的经历者,在杜甫这样的有责任感的文人来说,更是有意将时代的大变动真切地记录地记录下来。
时代的变迁,使得文人更是将生存感知得那么珍贵。
所以,尽管身居一隅,但牵挂着国家危亡局势的杜甫,从来也没有置身事外,每一个有利于局势的胜利,都会使他抑制不住情绪而欢喜若狂,“剑外忽闻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一场给李姓唐朝近于摧毁性的安史之乱,每个子民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不受影响。杜甫的颠沛流离更是突出。
但幸运的是战乱终于平定了下来,人们的生活重又回到正轨。生的希望,是那个时代人们最为盼望的事情,虽然卑微但现实,不求奢求什么锦衣玉食,但求活命即可。
友人卫八处士的心情也是如此,身经乱世之中,能够与家人偏居一隅,过着隐居式地生活,受到战乱的影响小一些,但也真切地有所感受,虽无世外桃源地活着,但终于幸存的得以苟活,当是值得庆幸的一件喜事。
今天居然还能够和偶然经过此处的老友重逢,真是意外之喜。世事易变,但人心仍古,对待昔日老友,于战乱中得以存活,本就是一件值得祝贺的好事,而今天还能有机会得以再见,真是想不到。
朋友最为可贵的本就不是白首如新,而是倾盖如故。时间不是友情消退的借口,能够与昔日好友把酒言欢本就是一件喜不自大禁的好事,真正的好友,此时只是将友情置于一切形式并不重要的招待之中,粗茶淡饭,糙米浊酒,足慰平生,畅叙过往,才是朋友相遇倾心交谈的重要内容。
或许,短暂的重逢,又将别去。战乱的影响,也还全未消退。官场的境遇,更是难以预料。此去经年,何日再来,都是无法预料的事情,但友情的珍贵,在这短暂的时候,能够得以保持当下的可贵,也是不枉朋友一场,不管未来如何,今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