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契丹国宫廷藏契丹人手绘，契丹文题跋

《图说契丹•社会生活组画》译释考

二、造纸术（音译“宾幼耶”）

 造纸术自汉代发明以来，主要在汉人地区推广使用。从未见任何典籍，有记载北方游收民族自己会造纸的任何信息。官私绘画、工艺美术作品中，也未见有游牧民族造纸的任何描述。没记载，未见描述，不等于造纸术不存在于游牧民族之中。从近代陆续发现的突厥、鲜卑、回纥纸质文书残片得知，造纸术从它诞生之日起，就成为了大中华地区各民族的共同财富。唐以后，中原地区和以辽契丹为代表的北方地区，在造纸术的推广应用方面就形成了大体相同各自辉煌的局面。

辽契丹造纸术信息主要由契丹官民绘画反映和记录，而中原地区造纸术的记载迟至明代宋应星的《天工开物》（明崇祯十年，1637年）才予记录。仅从本文《图说契丹•社会生活组画》年款统和年中（983-1012年）计，辽契丹造纸术成熟期就比中原地区要早数十年。这是记录在案，有据可查的事实，并为本文所展示的辽契丹国宫廷藏契丹人手绘，契丹皇帝亲笔题契丹文跋的《图说契丹•社会生活组画》“造纸术”的精彩描述所证实。

这幅前题契丹语名，尾题契丹文跋语和年款的“造纸术”彩图（见图1-5、），画幅为67×162厘米，系契丹独有的绢托裱褙特制画纸绘就。全画朴实凝炼，简洁明快，矿物颜料，千年艳丽。仅用九人，就把1、削皮沤塘；2、熬煮灰料；3、舂臼打浆；4、荡料起帘：5、覆帘压纸；6、透火焙干等六道，繁复脏累的造纸全过程，重要的工序完整体现。画面简繁得当，远近相应，人物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认真苦于之男，亦有躲避烟火不情愿火烤之女。各色人物相映成趣，宛如一支欢快的唢呐曲，把枯燥苦累的劳动，变幻成充满情趣的梦幻之歌。其艺术魅力于平淡中油然而生。

画的头尾共有契丹文题名、跋语、纪年款34字。其中“题名”3字；“跋语”24字；“纪年款”7字。经汉译，译文为：“画名”为“造纸术”。（契丹语音译“宾幼耶”）（见图1、2）、；“跋语”为“卒，曰：一，旦，弟，携，孩，舅，高，临。食，味，伺，福。时，拜，表姐，家，凑，小，禄。昧，实，写。”（见图5、）；“纪年款”7字为“壬，辰，十，月，五，日，题。”（见图5、）

白话文意思为“（画名）造纸工艺图。” “跋语”为“最后说（件事）：一旦我弟弟带着孩子和舅舅家的人串门来，一定要拿最美味的吃食伺候。（我）那天要去表姐家玩个小牌。藏匿真实题写。” “纪年款”为“壬辰（统和十年，992年）十月五日题”。

画上这段跋语很奇葩。题写内容与画无丝毫关系，倒象是一个顽皮青年去淘气给监护人员写的一张便条。然而，大家不用怀疑，这确实是少年皇帝耶律隆绪所题所写。耶律隆绪时年22岁，登基已整整十年。可军国大权一直掌握在母亲承天皇太后手中。耶律隆绪只是一个需要学习，学习，再学习的候补皇帝。观画习政是其了解社会民生的一门功课，所谓题跋，其实就是让他写出了解社会民生的观察心得。枯燥无味的造纸、印刷等劳作图，使耶律隆绪对社会民生有了一些感性认识。但让他写出切中时弊的观察心得确实很难。所以在一些具有技术难点的观画写心得时，他的跋连往往文不对题，空洞无物，敷衍了事，差错连连。这幅奇葩的造纸题跋，应是耶律隆绪顽皮淘气的巅峰之作，使我们看到了真实的契丹皇室教育，触摸到真实可爱的天辅皇帝。

通过对这套《图说契丹•社会生活组画》“活字印书”，“造纸术”的译释研究，笔者真切感到这类组画真正的不简单：1、它应是契丹朝廷以举国之力组织编纂的《图说契丹﹒资治画鉴》，是契丹版的《天工开物》（《契丹科技百科全书》），是契丹发展经济，发展料技，普及科技的教科书。它通过画师的画笔把契丹科技、文化、教育、以及农牧业、手工业、纺织印染业等等新发明、新科技、新工艺都完整生动地再现在读者面前。为政者，可以据此了解社会了解民生，知道提倡什么，发展什么？为民者，可以据此发展新产业，学习新技术。唯一的缺点是太过细致，难免被无耻宋人剽窃。近日有朋友提供的几幅宋明“金属活字印刷图”，就是明显抄袭这套《图说契丹•社会生活组画》“泥活字印书”图。

2、契丹宫廷藏的，供耶律隆绪学习的，这套《图说契丹•社会生活组画》应是画作原稿。当时契丹国内印刷临摹了大量复本，因书画艺术品是榷场中的合法交易物，所以应有大量出口宋境。宋元明借用契丹图画应来自此因。

3、这套画不是文人画，而是契丹人首创的实用主义的连环画，为中国美术史连环画、插图画的发展开了先河。它贵重在真实全面地反映了契丹文明的真实面貌。下面让我们继续鉴赏，继续发掘，相信会有更大的惊喜就在前面。

                  泉痴山人裴元博2020.7.9日于京东沉疴康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