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文钱币试译论坛之二十二: 为什么该钱文译作“征鞍父子”而没译作“至安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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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文钱币试译论坛之二十二:

这枚金铜合金背巨星小平型契丹文钱,已有时贤将其钱文译作“至安男孩”,其译依据言之凿凿。即:穿上字发“zhi”音,已见译作“同知”的“知”,“职方郎中”的“职”。穿下字发“an”音,已见译作“安州”、“安国将军”的“安”。穿右字为“男人”的“男”。穿左字为“孩子”的“孩”。钱文整体释读为“至安男孩”。并解释说“古代把男子看做传宗接代的根基,男子又是振兴家业,保卫祖国的重要依托,因而男孩受到特殊重视。就连辽代的统治者也要专门铸钱为男孩祈福求安,可见男丁兴旺对于国家何其重要。”
时贤的译文看上去依据似乎确实正确,译文也讲得通,解释得也合乎文理。但译文总觉得似乎和辽代的实际尚有距离。辽契丹人是也看重男孩,但绝没有汉人看的那么重。农耕的汉人把男人看作是田里劳动的主力。而在游牧为主的北方民族中,女人是牧业生产的主力,男人能干的事女人绝大部分都能干,包括弯弓射箭,舞刀弄枪,上阵杀敌。所以,在契丹,女人的地位是相当高的,不存在汉人那样的“重男轻女”现象。
著名的《萧思温试女》故事,说景宗时,北府宰相萧思温一天故意叫三个女儿去打扫庭院。两个姐姐敷衍几下就回屋了,而最小的三女儿萧绰,却认真地把庭院的每个角落扫得一尘不染。萧思温暗暗点头:“此女必能为萧家立下大业”。故事是东汉典故“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辽国版。它说明契丹人不管大官还是百姓,都是对儿子女儿同样寄予厚望的。不存在男孩受特殊重视的情况,更不会出现辽代的统治者专门铸钱为男孩祈福求安的事情。
回过头来在看,译为“至安”两个契丹小字。穿下的“安”应该没有问题,可穿上字译为“至”字却值得商榷。“至”的本义,一是“到”:至此。自始至终。从古至今。至于。以至。甚至。春秋•左丘明《左传•文公二年》:“秦师又至。”明 陈继儒《大司马节寰袁公家庙记》:“(袁可立)驰驿还,文蟒赐。清尚褒,恤典至。”二是“极、最”:至少。至亲。至交(最相好的朋友)。至诚。至高无上。至理名言。冬至。《荀子•正论》:“罪至重而刑至轻。”
“至”没有非常,特别之义。古汉语也不见“非常平安”的“至安”一词。辽代肯定也不存在等同于“非常平安”的“至安”的契丹语词。
查即实先生《谜田耕耘》契丹小字“词语释义表”后,知穿上字还可释读为“征、正、政、经”等字。“知、职、至”只是它的一种读音。穿右字,除译为“男人”的“男”,更多的是译为“父”,既使是加了右旁也一样。穿左字通常译为“儿子、女儿、孩子”,所以译为“孩”或“子”都可以。根据这些情况和《辽史》真实史实,笔者另起炉灶,把钱文试译为“征鞍父子”,意为“并肩作战的爷俩(父子兵)”。辽代军队中盛产“父子兵”,上至皇帝皇子,下至正兵与家丁中,“征鞍父子”比比皆是。这是辽代的全民皆兵的军制决定的。
《辽史·兵制》载:“辽国兵制,凡民年十五以上,五十以下,隶兵籍。每正军一名,马三疋,打草谷、守营铺家丁各一人。人铁甲九事,马鞯辔,马甲皮铁,视其力;弓四,箭四百,长短枪、櫼欁、斧钺、小旗、锤锥、火刀石、马盂、抯一斗、抯袋、搭挷伞各一,縻马绳二百尺,皆自备。人马不给粮草,日遣打草谷骑四出抄掠以供之。”故辽军中常见一家父子数人共同出征并肩作战的场面。如韩匡嗣一出兵,八子同行何其壮观矣!
这枚契丹钱文“征鞍父子”钱,就是辽军中共同出征并肩作战“父子兵”的真实写照。从钱背巨日纹推测这种钱,应是当朝皇帝,在某次战争结束后,嘉奖军中共同出征并肩作战并立下战功的“父子兵”的一种赏赐钱。有金、鎏金、金铜合金、银、铜多种材质的小平型和当百型钱流传至今。本文展示的金铜合金背上星小平型钱(见图1-2、),径23.33毫米,穿径4.61毫米,厚1.96毫米,重4.6克。
笔者对契丹文“征鞍父子”钱的译释仅是个人的一家之言,不涉及其它朋友译文的正确与否,只是谈本人为什么将其译为“征鞍父子”的原因和理由,给大家一种选择,请朋友们和专家批评指正。通过近日对契丹文钱试译的学习和实践,我体会到契丹文钱的翻译和释读并不简单。它既是契丹文字研究的一个学科,更是一个涉及契丹历史、经济、军事、宗教、民俗、钱币多学科的领域。契丹文一字多音多义;多字一义一音;异体字、错别字多;同音即可替代,形似即可假借等等特点。是译者应牢记的翻译要点。
钱文翻译要采用逐字逐词翻译的方法,要以直译为主,不能一概采用意译。正确的翻译必须依靠对钱文的正确理解。著名翻译家郑振铎先生在《译文学书的三个问题》一文中论及译文学说的方法时,指出翻译有三个不可逾越的法则:(1)译文必须能完全传达出原作的意思;(2)译作的风格与态度必须与原作的性质是一样;(3)译文必须有原文中所有的流利。这似乎也应该成为我们试译契丹文钱币的原则,对否?请大家讨论。
泉痴山人2013/8/9于京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