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2015-12-31 11:04:47)长公主顶着皇上滔天怒火,几次被中断,终于朗声念完了谢玉的手书内容。这时候,第一个站出来,要求重审的人,风险最大。太子是此事件的主导人物,地位最高,他是最后用来压轴的。
站出来的不是皇亲国戚,而是大臣。莅陽长公主眸中珠泪滚下(真情流露,往事惊心,于她也是一场劫难),展袖拜倒,以额触地。这个缓缓磕下的头,如同重重一记闷锤,击打在殿中诸人的胸口。虽然言辞简洁,并无渲染之处,但她今天所供述出来地真相实在太令人震撼了,但凡心中有一点是非观和良知的人,多多少少都被激起了一些悲愤之情。在满殿地沸腾哗然之中,吏部尚书史元清(剧中是蒙统领第一个站 出来附议)第一个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长公主所言惊骇物议,又有谢玉手书为证,并非狂迷虚言,若不彻查,不足以安朝局民心。请陛下准其所奏,指派公允之臣,自即日起重审当年赤焰之案,查清真相,以彰陛下的贤明盛德!”
他的回答掷地有声,谈的是朝局民心,接下来的步骤也明言了,准奏撤查,还当年旧案一个真相,最后给皇上的面子:是彰陛下的贤明盛德。
凡事第一个站出来的人都是需要勇气的。一切皆有变数,第一个人就要承担后面出现变故的风险,如果皇上就是不准,太子落了下风,那么他的前程也就完了。他只是一个臣子,不是长公主。长公主毕竟 天家骨肉,就算是现在让皇上厌了,身份还是尊贵的。做为一个外臣,此时所言,本是心有所感,尽直而说。当年为了祈王,多少人,站了出来,明知不可言而言,搭上了前程身家。
就是这些忠耿之士的存在,世界才永远是有希望的。所有的一切,才有公平公正的可能。
相见不如不见
众人附议,太子附议,梁帝身上的稻草太重了,可是仍然不肯低头,这个头低下来,就是十三年前的错判。他一定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一个仇恨的目标。
他的目光转向安然静坐的谋士。他此刻知道他是林殊,也唯有林殊,才会苦心孤诣十三年做一件事。就是有一口气,也要做呀。林家那是他的家族,祈王是他的兄长,赤焰军是他的魂魄。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兄长自己的灵魂,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做什么都是必须的。哪怕这个代价是变成另一个人,也在所不惜。
他讥俏的讽刺谋士要不要说点什么,也许他会后悔让他开口。他一开口说的是林帅的功绩。
景运二十六年,陛下尚是皇子,遭人陷害,屠刀悬颈。是你的同窗伴读、后来的赤焰主帅林燮拼死找回证据,面呈先皇,才救回陛下一命。
景运二十九年,五王之乱血洗京城(大梁是不是一直在内战不止),当年林帅还是巡防营的一个统领(这是一个特殊的职位 ,谢玉做过,景琰做过),他亲率三百骑兵冲进禁军营,最终力保陛下登基(从龙之功,如果能穿越,林帅一定一定不会再营救他了,他是以太子的身份上位吗)。开文十年,西晋失守,金陵围城,又是林帅,自北境千里勤王,血战三日,方平京城之乱。(每一次都 是生死之间,箫选 的命真大)
无论是为友还是为臣,林帅从未负过陛下!太子和朝臣们今日所请无非是想还原当年的一个真相,陛下究竟是为何连如此理所应当的请求都不能答应呢?!
他一直想问一个为什么,什么样的心魔什么样的忌恨,能让箫选向一个对他有救命之恩,扶持之义的故友下手,满门诛杀,那是灭族呀,什么样的恨,能让他恨不得这个人在世界上永远的消失,消失的还有他的子女,还有他的军队。曾经的肝胆相照曾经的生死与共,是如何灰飞烟灭不留一点痕迹。而十三年后,证据确凿,还不肯给一个清名,只是清名,人是活不过来了。不过是要一个名,要一个昭雪,都不肯点这个头。
说是鸟尽弓藏吧,大梁四边一直有战事,是什么原因一定要如此的对待曾经的故人。他的妹妹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是他的妹妹,这样的亲缘,都不能阻挡他的屠刀。就是那个一直长在宫里的外甥,不过十几岁,都不能留一条命,这样的斩草除根,何其太狠毒。
长苏的质问里声声血字字泪,能打动什么,能唤醒什么,能让一个心魔太重的人,有一点点内疚吗。
他不是没有举兵造反的能力,他不是没有落井下石的机会(誉王谋反时),只是他不肯,也唯有林殊才不肯,他舍不得赤焰的忠魂,蒙了污名,他要一切清白于天下,他要曾经的梁帝亲自下罪已昭,所以他愿意和他讲理,讲往事,讲公平,讲天下,讲一个堂堂正正。
梁王剑指长苏,他已经是疯狂状态的,景琰挡了过来。夏江指认林殊时,他倒掉了毒酒,这一次挡住了剑锋,上天太过厚待箫选,还能留给他一个不同于前太子和誉王的重情义的皇子。景琰一直想为林殊做点什么,昭雪是一件事,二人合力完成。只是那些误会的过往,是他心上的痛和遗憾吧。他想了他十三年,盼了十三年,他要小殊回来了。人家变了容貌换了行事的手段,他就没认出来。九安山的时候,几乎认了出来,又被错过。那时他以为他想念一个人快疯了。不是他疯,是他太天真,想问题太直接。可是夏江揭开了面纱,他是真的心痛,真的惊讶。他魂梦里飞扬明亮的小殊,成了病骨支离,经受了怎样的苦痛,他不敢问不敢想。而最伤痛的是,密道断铃,他中了夏江的离间计,曾逼得长苏当场跪下,那一声绝望的殿下,多年后,还是景琰的心痛。靖门立雪,风雪中长苏一步一步走过来,那样的往事,成了刀子,锥心刺骨呀。这一切都是怎样的悲哀与无奈。是谁制造了这样的局面,是梁帝。所以景琰挡剑,他仰慕祈王,只是他不是祈王。语意沉重,也是警告。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林殊,当年不能,今时更不能。
箫选太了解景琰这个孩子,如他所言,儿臣一向如此。不管顺境逆境,不管是太子还是郡王,不过是被宠爱还是被冷藏,他真的十几年一向如此,宁折不弯。
景琰和长苏都是玉,景琰通透,长苏温润。一个过刚,一个过忍。
箫选离开了金殿,他明白这里再也不是他呼风唤雨的时代了,他已经再也不能掌控这里了。
即使被静妃劝服,还是要再见一见林殊,他不要林殊的身份重现。
他面对的不是长苏,而是林殊。
旧事重提,他恨的是林帅的拥兵自重,他心上皇权大于亲情,猜忌大于信任,所以林帅不在是为他拚命的伴读,而是一个野心勃勃会让他皇位动摇的敌人。
林殊的叹息他听不见,只是最后林殊同意,不在让这个身份重回朝堂,他才安然。
望着林殊远去的身影,他才老泪落下,那一跪是跪给林帅的,他的朋友,这一生倾心吐胆相待他的朋友,只是猜忌就让林家一族完了。
他不爱家人,不爱朋友,不信家人,不信朋友,只是握紧了皇权,就得安心。
金殿呈冤之后,其时他是明白,他已经一切都失去了,再他失去挚友和亲人的时候,他的权威,总有一天也会失去。
这一对甥舅,林殊小的时候,他抱过他,他教他骑过马,陪他放过风筝,曾经他看他如子,还有些孩子根本没得到过他的亲自照看,只是都抵不过他的心魔。这一次重见,真不如不见。
金殿呈冤的大幕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