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职场（二百五十八）

第一个离园的入画是四小姐的大丫环，第二个司棋是迎春的大丫环，其实大丫环与小姐们都是有感情的，小姐们与大丫环的相处时间比和自己的父母还多，从感情上来说是深厚的，而且诸多事宜是通过大丫环来做的。探春不好与王善保家的直接对骂，就是她的大丫环侍书出面骂走了那个婆子。可是四姑娘却是执意撵了入画，入画的事情，本是凤姐特免了的，一则是入画传递是自家兄长的物品，二则毕竟是东府的人员，凤姐现在是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不想惜春却是非要撵人离开，自为失了面子。感觉小姑娘是为了与东府划清界线，其实不用东府的人，也不等于和东府没关系，毕竟她是东府的四小姐，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也许入画是东府安排在她身边的人，所以她早就恼了，这才执意为之，不惜与尤氏争执了起来，并且声明东府名誉太差，影响了她，所以她此后不去东府了。一个入画，代表了四姑娘对东府的态度，已经是厌恶至极了，东府的声名如今已经是非常之差了。

王夫人是不乐意开罪邢夫人的，本来这两房矛盾重重，二房居于正院，长房却在偏院，岂能无怨。所以大老爷才会算计贾母谋娶鸳鸯，才会公开说天下母亲偏心小儿子，大老爷已经公开跳了出来，深刻的表态他是如何的不悦，甚至故意夸赞庶出的贾环，说他才是袭职的材料。现如今抄查的问题，恰是出在了迎春房里，王夫人自然同意周瑞家的建议，把司棋送走了事，这样的丫环自然不能留在府中了。自己与表弟见面吧，还把东西丢在了园子里，这也罢了，那位已经跑了，她还留了人家的东西，真是又不细致又大胆。司棋和入画一样，表面上都是不愿意出去的，毕竟在园子里，享受着副小姐的待遇，又有银子挣，又有人奉承照看，一切吃穿都与小姐一样，出了这个门，可就没这生活待遇了。

可巧正值宝玉从外而入，一见带了司棋出去，又见后面抱着些东西，料着此去再不能来了．因闻得上夜之事，又兼晴雯之病亦因那日加重，细问晴雯，又不说是为何（晴雯真是糊涂，告诉了宝玉，哪怕是宝玉求求贾母，也是一个出路呀）．上日又见入画已去，今又见司棋亦走，不觉如丧魂魄一般，因忙拦住问道：“那里去？"周瑞家的等皆知宝玉素日行为，又恐劳叨误事，因笑道：“不干你事，快念书去罢。”宝玉笑道：“好姐姐们，且站一站，我有道理。”周瑞家的便道：“太太不许少捱一刻，又有什么道理．我们只知遵太太的话，管不得许多。（宝玉身份尊贵，可是别人并不尊重他，实在是此人行事全无章法，人不相怕，所以不给他面子）”司棋见了宝玉，因拉住哭道：“他们做不得主，你好歹求求太太去。”宝玉不禁也伤心，含泪说道：“我不知你作了什么大事，晴雯也病了，如今你又去．都要去了，这却怎么的好（还说这没用的话）。”周瑞家的发躁向司棋道：“你如今不是副小姐了，若不听话，我就打得你．别想着往日姑娘护着，任你们作耗．越说着，还不好走．如今和小爷们拉拉扯扯，成个什么体统！（周瑞家的哪有里耐心，尤其本不喜司棋，自然不客气）"那几个媳妇不由分说，拉着司棋便出去了．宝玉又恐他们去告舌，恨的只瞪着他们，看已去远，方指着恨道：“奇怪，奇怪，怎么这些人只一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帐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人家走远了，才敢说，不过如此）"守园门的婆子听了，也不禁好笑起来，因问道：“这样说，凡女儿个个是好的了，女人个个是坏的了？"宝玉点头道：“不错，不错！"婆子们笑道：“还有一句话我们糊涂不解，倒要请问请问。”方欲说时，只见几个老婆子走来，忙说道：“你们小心，传齐了伺候着．此刻太太亲自来园里，在那里查人呢．只怕还查到这里来呢．又吩咐快叫怡红院的晴雯姑娘的哥嫂来，在这里等着领出他妹妹去（王夫人的重点是怡红院的少）。”因笑道：“阿弥陀佛！今日天睁了眼，把这一个祸害妖精退送了，大家清净些。”宝玉一闻得王夫人进来清查，便料定晴雯也保不住了，早飞也似的赶了去，所以这后来趁愿之语竟未得听见．宝玉及到了怡红院，只见一群人在那里，王夫人在屋里坐着，一脸怒色，见宝玉也不理．晴雯四五日水米不曾沾牙，恹恹弱息，如今现从炕上拉了下来，蓬头垢面，两个女人才架起来去了（王夫人对晴雯的态度，实在是刻薄，其时之先与晴雯并不接触，原无矛盾，而且晴雯本是贾母之婢，却如此相待，分明是晴雯生的模样恼了她）．王夫人吩咐，只许把他贴身衣服撂出去，余者好衣服留下给好丫头们穿．（王夫人银钱上一直大方，不是邢夫人之流，可如今对晴雯却是如此，真是对敌人的态度，这份仇恨实在是莫名）

又命把这里所有的丫头们都叫来一一过目．原来王夫人自那日着恼之后，王善保家的去趁势告倒了晴雯，本处有人和园中不睦的，也就随机趁便下了些话．王夫人皆记在心中．因节间有事，故忍了两日，今日特来亲自阅人．一则为晴雯犹可，二则因竟有人指宝玉为由，说他大了，已解人事，都由屋里的丫头们不长进教习坏了．因这事更比晴雯一人较甚，乃从袭人起以至于极小作粗活的小丫头们，个个亲自看了一遍．因问：“谁是和宝玉一日的生日？"本人不敢答应，老嬷嬷指道：“这一个蕙香，又叫作四儿的，是同宝玉一日生日的。”王夫人细看了一看，虽比不上晴雯一半，却有几分水秀．视其行止，聪明皆露在外面，且也打扮的不同（王夫人是个看外表的人）．王夫人冷笑道：“这也是个不怕臊的．他背地里说的，同日生日就是夫妻．这可是你说的？打谅我隔的远，都不知道呢．可知道我身子虽不大来，我的心耳神意时时都在这里．难道我通共一个宝玉，就白放心凭你们勾引坏了不成！"这个四儿见王夫人说着他素日和宝玉的私语，不禁红了脸，低头垂泪．王夫人即命也快把他家的人叫来，领出去配人．又问，"谁是耶律雄奴？"老嬷嬷们便将芳官指出．王夫人道：“唱戏的女孩子，自然是狐狸精了！上次放你们，你们又懒待出去，可就该安分守己才是．你就成精鼓捣起来，调唆着宝玉无所不为。”芳官笑辩道（好丫环此时还能笑的出来）：“并不敢调唆什么。”王夫人笑道：“你还强嘴．我且问你，前年我们往皇陵上去，是谁调唆宝玉要柳家的丫头五儿了？幸而那丫头短命死了，不然进来了，你们又连伙聚党遭害这园子呢．你连你干娘都欺倒了．岂止别人！"因喝命：“唤他干娘来领去，就赏他外头自寻个女婿去吧．把他的东西一概给他（比对晴雯好，好歹东西还给了）。”又吩咐上年凡有姑娘们分的唱戏的女孩子们，一概不许留在园里，都令其各人干娘带出，自行聘嫁．一语传出，这些干娘皆感恩趁愿不尽，都约齐与王夫人磕头领去．王夫人又满屋里搜检宝玉之物．凡略有眼生之物，一并命收的收，卷的卷，着人拿到自己房内去了．因说：“这才干净，省得旁人口舌。”因又吩咐袭人麝月等人：“你们小心！往后再有一点分外之事，我一概不饶．因叫人查看了，今年不宜迁挪，暂且挨过今年，明年一并给我仍旧搬出去心净。”说毕，茶也不吃，遂带领众人又往别处去阅人．

王夫人真是大费周章，本来怡红院在抄查中无事，她却动作最大，分明是让人猜想，这位行事，一点面子不给自已儿子留，也不知是什么想法。四儿的模样本不是晴雯之美，不过是说错了话，也是孩子话，与宝玉同一天生日，一时高兴，多了句话，不想落在王夫人那里，就成了歪心恶意。对于戏子，王夫人本来就轻视，所以这次一齐撵了。王夫人年轻的时候，感觉像是吃过美女的亏，所有美人，皆是她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