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职场（二百零二十八）

贾琏开口和鸳鸯借当，分明是算计贾母的东西。

贾府的经济问题越来越严重，一遇了大的活动，开销一大，就没了底气，东借西当不成体统了。贾琏这样的公子哥，没有开源的本事，只有典当的能力了。

他敢和鸳鸯借当，是非常清楚贾母为人最是顾全大局了。这一房和自家父母都不同心，所以贾赦夫妇对他们并不相助，时有责难，所以他有事也不会找父母商议。二房那里，贾政不理家务，太太是有事都推给凤姐，所以整个的府中，能相助的实在是只有贾母了。

贾琏夫妇是管着家事，所以与上下人等都有往来，这是第一次写鸳鸯与贾琏的往来，看二人相谈，自然是极熟悉的了，而且鸳鸯对贾琏的借当并不反感，是深知府中经济情形，明知他们当家人的为难，所以乐得相助。但她只是个丫环，是全靠贾母立足，自然会回了贾母，贾母同意她才会行动。

贾琏与凤姐相处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职场，不像是在家中，二人的关系大不如前，二姐死后，其时还是影响了二人的关系。凤姐当时万般算计，就是为了能悄悄解决，不伤自己的名誉与贾琏的关系，结果不如她意。

鸳鸯也是很奇怪，她拒婚于贾赦，实在是开罪了长房，却还与人家的儿媳妇儿子往来频繁。当然这对儿媳妇儿子与父母关系不睦也是原因之一，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鸳鸯也是为自己留了后路。凤姐和贾琏算是明白人，如果他们当家主事，现在关系交好，对鸳鸯以后的立足也是有益的。

　一语未了，只见旺儿媳妇走进来．凤姐便问：“可成了没有？"旺儿媳妇道：“竟不中用．我说须得奶奶作主就成了。”贾琏便问：“又是什么事？"凤姐儿见问，便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旺儿有个小子，今年十七岁了，还没得女人，因要求太太房里的彩霞，不知太太心里怎么样，就没有计较得．前日太太见彩霞大了，二则又多病多灾的，因此开恩打发他出去了，给他老子娘随便自己拣女婿去罢．因此旺儿媳妇来求我．我想他两家也就算门当户对的，一说去自然成的，谁知他这会子来了，说不中用（凤姐的陪房也不是省事的，自然借了凤姐生事，明知人家不乐意，还要强求）。”贾琏道：“这是什么大事，比彩霞好的多着呢。”旺儿家的陪笑道：“爷虽如此说，连他家还看不起我们，别人越发看不起我们了．好容易相看准一个媳妇，我只说求爷奶奶的恩典，替作成了．奶奶又说他必肯的，我就烦了人走过去试一试，谁知白讨了没趣．若论那孩子倒好，据我素日私意儿试他，他心里没有甚说的，只是他老子娘两个老东西太心高了些（人家父母不乐意，自然是你家儿子不好）。”一语戳动了凤姐和贾琏，凤姐因见贾琏在此，且不作一声，只看贾琏的光景．贾琏心中有事，那里把这点子事放在心里．待要不管，只是看着他是凤姐儿的陪房，且又素日出过力的，脸上实在过不去，因说道：“什么大事，只管咕咕唧唧的．你放心且去，我明儿作媒打发两个有体面的人，一面说，一面带着定礼去，就说我的主意．他十分不依，叫他来见我．"旺儿家的看着凤姐，凤姐便扭嘴儿．旺儿家的会意，忙爬下就给贾琏磕头谢恩．贾琏忙道：“你只给你姑娘磕头．我虽如此说了这样行，到底也得你姑娘打发个人叫他女人上来，和他好说更好些．虽然他们必依，然这事也不可霸道了。”凤姐忙道：“连你还这样开恩操心呢，我倒反袖手旁观不成．旺儿家你听见，说了这事，你也忙忙的给我完了事来．说给你男人，外头所有的帐，一概赶今年年底下收了进来，少一个钱我也不依的．我的名声不好，再放一年，都要生吃了我呢（凤姐不得不帮，人家两口子管着她的私密事呢。）。”旺儿媳妇笑道：“奶奶也太胆小了．谁敢议论奶奶，若收了时，公道说，我们倒还省些事，不大得罪人。”凤姐冷笑道：“我也是一场痴心白使了．我真个的还等钱作什么，不过为的是日用出的多，进的少．这屋里有的没的，我和你姑爷一月的月钱，再连上四个丫头的月钱，通共一二十两银子，还不够三五天的使用呢．若不是我千凑万挪的，早不知道到什么破窑里去了．如今倒落了一个放帐破落户的名儿（凤姐声名在外，大大的不利）．既这样，我就收了回来．我比谁不会花钱，咱们以后就坐着花，到多早晚是多早晚．这不是样儿：前儿老太太生日，太太急了两个月（王夫人能力太差），想不出法儿来，还是我提了一句，后楼上现有些没要紧的大铜锡家伙四五箱子，拿去弄了三百银子，才把太太遮羞礼儿搪过去了．我是你们知道的，那一个金自鸣钟卖了五百六十两银子．没有半个月，大事小事倒有十来件，白填在里头．今儿外头也短住了，不知是谁的主意，搜寻上老太太了．明儿再过一年，各人搜寻到头面衣服，可就好了！"旺儿媳妇笑道：“那一位太太奶奶的头面衣服折变了不够过只是不肯罢了（人家凭什么肯呀，那是人家自己的钱）。”凤姐道：“不是我说没了能奈的话，要象这样，我竟不能了．昨晚上忽然作了一个梦，说来也可笑，梦见一个人，虽然面善，却又不知名姓，找我．问他作什么，他说娘娘打发他来要一百匹锦．我问他是那一位娘娘，他说的又不是咱们家的娘娘．我就不肯给他，他就上来夺．正夺着，就醒了。”旺儿家的笑道：“这是奶奶的日间躁心，常应候宫里的事。”（梦也是预照，元春在宫中必有风波）

其时凤姐的差事本不易，若无一点利，人家何必操这个心。只是王夫人行事太过冷淡，凤姐替她也做了不少事，王夫人却是另有打算。好似她那个未来的宝二奶奶一定能接下这堆事情是似的。而且凤姐两口子管家也是为了平衡长房的心态。这袭职的毕竟是长房不是贾政。所以就算是宝二奶奶进了门，管家的应该还是凤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