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职场（一百三十九）

贾母意味深长的掰谎记，凤姐是听懂了。

凤姐儿走上来斟酒，笑道：“罢，罢!酒冷了，老祖宗喝一口润润嗓子再掰谎罢。这一回就叫做《掰谎记》，就出在本朝，本地，本年，本月，本日，本时。老祖宗‘一张口难说两家话’，‘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是真是谎且不表，再整观灯看戏的人’。老祖宗且让这二位亲戚吃杯酒、看两出戏着，再从逐朝话言掰起，如何？”一面说，一面斟酒，一面笑（就要的这样一个能调节气氛的人，聚会的场合，领导最少不了的就是捧场的人，若是没这样的人，这样的气氛里，大家大眼瞪小眼，那如何是过节呢，岂不冷了场）。未说完，众人俱已笑倒了（多大的事情，不若一笑收尾）。两个女先儿也笑个不住，都说：“奶奶好刚口!奶奶要一说书，真连我们吃饭的地方都没了。”薛姨妈笑道：“你少兴头些!外头有人，比不得往常（薛姨妈好奇怪，插入这样一句话，凤姐明明是为贾母收场呢，她却出来讲了规矩，看来她也是听明白了贾母的话。刚才她就和李婶一起说了，自家规矩也是如此）。”凤姐儿笑道：“外头只有一位珍大哥哥，我们还是论哥哥妹妹，从小儿一处淘气淘了这么大。这几年因做了亲，我如今立了多少规矩了!便不是从小儿兄妹，只论大伯子小婶儿，那二十四孝上‘斑衣戏彩’，他们不能来戏彩引老祖宗笑一笑，我这里好容易引的老祖宗笑一笑，多吃了一点东西，大家喜欢，都该谢我才是，难道反笑我不成？（凤姐特特强调了和贾珍也是论兄妹长大的，那么宝玉与黛玉自然也是如此）”贾母笑道：“可是这两日我竟没有痛痛的笑一场，倒是亏他才一路说，笑的我这里痛快了些。我再吃钟酒。（凤姐给贾母捧了场，贾母自然也会给凤姐找面子，这就夸赞凤姐孝顺的）”吃着酒，又命宝玉：“来敬你姐姐一杯。”凤姐儿笑道：“不用他敬，我讨老祖宗的寿罢。”说着便将贾母的杯拿起来，将半杯剩酒吃了，将杯递与丫鬟，另将温水浸的杯换一个上来。于是各席上的都撤去，另将温水浸着的代换，斟了新酒上来，然后归坐。

贾母开了头，凤姐收了尾，那掰谎记，自然完美落了幕。

所以贾府这些孩子们，贾母最喜的是凤姐，二人本无血缘关系，就是投缘。凤姐能哄贾母开心，贾母能欣赏凤姐的机敏，算是忘年交了。

越是人多的场合，领导越是需要有人捧着，这样才有气氛。而凤姐最擅长此道，既领略了领导意思，而且还能成功的收了尾，让大家既懂了领导意愿，又能气氛热烈。

             女先儿回说：“老祖宗不听这书，或者弹一套曲子听听罢。”贾母道：“你们两个对一套《将军令》罢。”二人听说，忙合弦按调拨弄起来。贾母因问：“天有几更了？”众婆子忙回：“三更了。”贾母道：“怪道寒浸浸的起来。”早有众丫鬟拿了添换的衣裳送来。王夫人起身陪笑说道：“老太太不如挪进暖阁里地炕上，倒也罢了。这二位亲戚也不是外人，我们陪着就是了。（这时候王夫人还算机灵，贾母说冷，自然要让贾母进暖阁）”贾母听说，笑道：“既这样说，不如大家都挪进去，岂不暖和？（贾母爱的是人多热闹）”王夫人道：“恐里头坐不下。”贾母道：“我有道理：如今也不用这些桌子，只用两三张并起来，大家坐在一处挤着，又亲热又暖和。”众人都道：“这才有趣儿！”说着，便起了席。众媳妇忙撤去残席，里面直顺并了三张大桌，又添换了果馔摆好。贾母便说：“都别拘礼，听我分派你们就坐才好。”说着，便让薛李正面上坐（客人之位），自己西向坐了，叫宝琴、黛玉、湘云三人皆紧依左右坐下（这是贾母喜欢的孩子，也都是客人），向宝玉说：“你挨着你太太。”于是邢夫人王夫人之中夹着宝玉。宝钗等姐妹在西边，挨次下去（宝钗是和三春在一起），便是娄氏带着贾蓝、尤氏李纨夹着贾兰,下面横头是贾蓉媳妇胡氏。贾母便说：“珍哥带着你兄弟们去罢，我也就睡了。”贾珍等忙答应，又都进来听吩咐。贾母道：“快去罢，不用进来。才坐好了，又都起来。你快歇着罢，明儿还有大事呢。”贾珍忙答应了，又笑道：“留下蓉儿斟酒才是。”贾母笑道：“正是忘了他。”贾珍应了一个“是”，便转身带领贾琏等出来。（别人是早想散了好自由，只有贾母是喜欢这样的热闹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