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的身份
王夫人给袭人姨娘的待遇,并不是走的官中的途径,而是从自己的月钱里拿钱给袭人。这算是半公开的待遇了,只是没有回明贾母和贾政。贾政后来是从赵姨娘那里了解了,而贾母肯定是早知道的。王夫人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府里的主子们大多都在,宝钗湘云黛玉都还给袭人去贺喜,而执事的管家娘子们都在,这样的范围,贾母肯定是有所听闻的。本来宝玉就是贾家的焦点人物,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有人关注,贾母也非常关注这个疼爱的孙子,所以才把自己的两个丫环都放在了宝玉身边,不只是为了姨娘的人选,而且也是为了密切了解宝玉的动态。而且王夫人特意和凤姐交待,以后凡是有赵姨娘周姨娘的就有袭人的,只是袭人这一份从王夫人这里领。也就是说,袭人在那个时刻,就算是享受了姨娘的待遇,唯一区别的是没有正式公开。
王夫人是认可了袭人的身份,所以袭人的母亲病重来回明的时候,王夫人马上唤了凤姐去安排,这一安排就是按贾府姨娘的待遇标准安排了。
王夫人亲自交待,凤姐自然重视,凤姐儿答应了,回至房中,便命周瑞家的去告诉袭人原故。又吩咐周瑞家的:“再将跟着出门的媳妇传一个,你两个人,再带两个小丫头子,跟了袭人去。外头派四个有年纪跟车的。要一辆大车,你们带着坐;要一辆小车,给丫头们坐。”周瑞家的答应了,才要去,凤姐儿又道:“那袭人是个省事的,你告诉他说我的话:叫他穿几件颜色好衣裳,大大的包一包袱衣裳拿着,包袱也要好好的,手炉也要拿好的。临走时,叫他先来我瞧瞧。”周瑞家的答应去了。派了周瑞家的,可知袭人已是按姨娘的待遇了。这周瑞家的原和刘姥姥说过,这府里凡事都有安排,她是管主子们出门的事。如今袭人的事,凤姐安排她去做,那就是肯定了袭人的半个主子的身份了。
而且凤姐还要亲自看一下袭人的打扮穿戴,因为此时的袭人是有着回娘家的意味了,并非从前回家了,此时她是贾府姨娘的身份。袭人素来省事,凤姐是担忧袭人的服饰与贾府姨娘身份不符合。
半日,果见袭人穿戴来了,两个丫头与周瑞家的拿着手炉与衣包(姨娘身份)。凤姐儿看袭人头上戴着几枝金钗珠钏,倒华丽;又看身上穿着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凤姐儿笑道:“这三件衣裳都是太太的,赏了你倒是好的;但只这褂子太素了些,如今穿着也冷,你该穿一件大毛的。”王夫人厚待袭人。袭人笑道:“太太就只给了这灰鼠的,还有一件银鼠的。说赶年下再给大毛的,还没有得呢。”凤姐儿笑道:“我倒有一件大毛的,我嫌风毛儿出不好了,正要改去。也罢,先给你穿去罢。等年下太太给作的时节我再作罢,只当你还我一样。”众人都笑道:“奶奶惯会说这话。成年家大手大脚的,替太太不知背地里赔垫了多少东西,真真的赔的是说不出来,那里又和太太算去?偏这会子又说这小气话取笑儿。”凤姐是非常能周全太太的差事的,太太的体面就是凤姐的体面。 凤姐拿自己的衣服装扮袭人,可真是给足了袭人的面子,当然那是因为了王夫人重袭人。
若论身份,袭人此时还非姨娘,而赵姨娘是有了儿女的姨娘,何曾她出门,让周瑞家的陪着,还要凤姐贴衣裳呢。所以袭人是准姨娘的身份,姨娘的最高待遇,连凤姐都要亲自打点维护。
袭人本是一个丫环进府,如今这般回家,又是赶车的,又是丫环婆子相随。又嘱咐袭人道:“你妈若好了就罢;若不中用了,只管住下,打发人来回我,我再另打发人给你送铺盖去。可别使人家的铺盖和梳头的家伙。”又吩咐周瑞家的“你们自然也知道这里的规矩的,也不用我嘱咐了。”周瑞家的答应:“都知道。我们这去到那里,总叫他们的人回避。若住下,必是另要一两间内房的。”说着,跟了袭人出去,又吩咐预备灯笼,遂坐车往花自芳家来,这场景和元春省亲可有一比了。
在花家见了这场面,和贾府见了元春的排场,是一样的感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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