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大运河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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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大运河的情愫
说来惭愧,我到有点大时,还不知道有条京杭大运河。抑或“文革”期间,学校没有开设地理课,也没有见过这方面的地理书。
而我这个农村娃,也没有人和我聊起过大运河的故事。当我知道杭州有一条直通北京的大运河后,就一直翘首企盼着能一睹其“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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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大运河,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年,我从学校毕业工作一年后,所在的学校组织老师去苏州无锡三日游。
那是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我们坐上富阳开往九溪的14路车,再转车到杭州客运码头(武林门轮船码头),登上去苏州的夜航船。
傍晚,我们伴随着夕阳起航,沿京杭州大运河一路向北,观赏沿途大运河的特色风貌。
此前,当我站在码头看古运河时,觉得河面并不宽敞,不能和家乡的富春江相比,但船行河中却发现别有一番风景,尤其是相向而行的大船驶过后白浪翻滚,不禁让人产生敬畏感:运河也能航行这么大的船舶,说明深不可测。
再说,毕竟富春江是大自然的馈赠,而京杭大运河却是华夏儿女两千多年前用双手开凿的。
船至著名的拱宸桥,三个特大的桥洞似三张上弦的石弓,顶托起修长且厚重的桥面,恰如杜牧《阿房宫赋》中描写的“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当船穿过中间的大桥洞时,如穿越时空的隧道,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来自网络:古老的拱宸桥)
(我在拱宸桥上-- 2024.7.28)
天色渐暗,船头的远光灯不时地射向前方,偶尔还鸣笛几声。船先后过了余杭塘栖、德清新市、湖州练市、桐乡乌镇等地。
时值半夜,船舱里也寂静起来。也许大多数老师,是第一次运河上坐船,第一次去苏州观光,虽整晚只能坐着打盹,但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还能省下一个晚上的住宿费,大家还觉得蛮开心。
在船舱一隅,我惊喜地发现一个多月前,由校长给我牵线的那位姑娘也在。我有点害羞地向她会心一笑,她也付诸一笑,这在同游者中,还绝对是个秘密。
因我俩分别在两所不同的中学,互相并不相识。我看到过她一眼,那是上年放寒假前开会,她以校办厂管理者身份,给每位老师发了两双袜子,对于这一刻,她对我应该没有丝毫印象。
嘟嘟嘟!船头低沉悠远的汽笛声,转移了我的思绪,柔情的运河水似乎恋恋不舍地送着我们去诗与远方。
天蒙蒙亮时,这艘长长的轮船,鸣响了几声汽笛,停靠在一个落水码头,大家睁大疲倦的双眼,齐刷刷地望着苏州城。
这次苏锡之行,我对未来的妻子,没有勇气搭讪,无非相视一笑,但为今后的成功牵手,多少打了点基础。
这是我第一次与运河相识,坐着游船走水路,没有在岸边留下脚印;这也是我与未来的爱人第一次相识,只有见到她微笑,没有话题开启聊天。这也是我藏在心底的一份浪漫。
再往后的二十多年里,每年我总会到杭州数次,但来去匆匆,让我真正相知大运河,应该是退休后。
心想事成,也有可能是真的。十五年前,我家这对龙凤胎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工作在杭州主城区,购房在运河边。
于是,但凡双休日,我俩就会一起走入大运河温馨怀抱。有时走在贴水岸边,追寻当年纤夫弓腰屈身的足迹;有时走在岸上宽广的林荫大道,谈笑风生。若走累了,或到飞檐翘角的亭子里,或在古色古香的长廊里休憩。若有需要,顺便上个比家里还舒服的星级环保公厕。
“润万物者,莫润乎水”,流动的水,使大运河有了生命,对周边气候也有调节作用。由此,在那些空旷地,总有市民或唱歌跳舞,或打牌聊天,面对运河,春暖花开。
记得有一次,我曾想看看京杭大运河最南端的拱宸桥,行至米市巷附近,因东西两岸均有支流相对,河面十分开阔,让人豁然开朗。
而在这支流的交汇处,有座纪念北宋末年,来自安徽桐城一位米商的亭子。他为救济灾民,自己却饿死家中,后人由此立亭纪念,如今已成为运河畔重要的人文景点之一。
移步换景,来到古老的卖鱼桥码头,那些或背货,或拉车,或抬物,或提箱的铜像雕塑,再现这个以买卖鱼货为主的集市码头的繁华。
最后,我首次登上杭城最高最长最壮观的拱宸桥,眺望桥东高楼耸立的现代化城市,桥西粉墙黛瓦的历史文化古街,古今风貌尽收眼底。别时,我忍不住向这座承载了近四百年历史、文化和记忆古桥致敬,与这座全国重点文物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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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运河,岁月悠悠。大运河无疑是先人留给我们的一条黄金水道,一个文化标识,一个宝贵遗产。此后,我常常会想起那个“断点”,像鱼刺卡在喉咙。
凭着新闻人的职业素质,我曾打过杭州市长公开电话,了解何时能让小河油库段贯通,使游人畅通无阻地行走大运河。
盼望着,盼望着,2022年9月30日,我惊喜地从《杭州日报》看到,小河公园于2020年12月31日开工,历经600余天建设,10月1日起,将对外开放。
公园主要包含仓库艺文展区、文化创意区、景观码头区三大区块……
原来,政府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着力推进活态利用。这一改造工程,不仅打通运河拱墅段游步道的唯一“断点”,还全线贯通从凤起路到石祥路三十多公里的游步道,并串联起运河沿线的桥西、大兜路、小河直街历史街区,形成一个聚集化的历史大街区,让宜居宜业宜游的魅力运河惠及百姓。
小河公园开放不久,我和妻子相约而去。原来的四个仓库和三个老油罐被完整保留,历史的厚重之上又增加了一些创新改造。譬如油罐外壁开凿一些圆孔,保持空气对流,方便游客进去体验。而其中一座红砖墙体的仓库,正在展览各地旧城改造方面的图片,成为滋养文化的“大教室”。
来到景观码头,我俩入座固定茶席,只听到邻座一位品茗的耄耋老人,向几位颇有文化的客人娓娓道来:我就住在大运河边上,每天都接触运河。杭州老百姓的生活也跟运河息息相关。年轻时,我曾目睹运河旁边一些文物被破坏,有些水被污染,大家感到生活不便。2005年12月,我联系了北京的两位知名专家,联名给运河沿线18座城市市长写了《关于加快京杭大运河遗产保护和“申遗”工作》的信……
啊!我不禁为之震惊,眼前这位就是被誉为“中国当代铜建筑之父” 的朱炳仁先生。原来,他还是推动大运河申遗的功臣,一位运河文化的真正守望者。
大运河边不缺人气。小河公园建成后,我们用双脚丈量运河杭州段的频率更高了。
而每每返程,我们夫妇俩总是选择乘坐水上观光巴士,追寻四十多年前一起坐船去苏州的美好记忆,人与船只仿佛驶向过去的时间的运河……
诚然,京杭大运河像我的亲人,我与她有相识、相知、相守的美好,她也见证了我与妻子相见、相爱、相老的人生。
这就是,我积压心底近半个世纪的大运河情愫。
(我爱运河边慢跑--摄于2024.9.28)
(此文获杭州市文联与杭州日报联合推出“了不起的你,了不起的我”新中国成立75周年征文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