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多的“龙图腾拼合说”根据不足   

我不否认龙曾经是图腾，在华夏远古的确有某个氏族，某些氏族以龙为图腾。问题在于，这个图腾的起源。比如一个氏族以鹰为图腾，并不等于自然界中没有鹰。所以，关键是龙图腾来自于一种真实的动物，还是根本没有龙这种动物，龙只是不同氏族图腾的拼合。

  可以说，自从盘古开天地，几千年来，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中国人都相信龙是一种真实存在的动物。那么为什么现在的中国人大多认为没有龙呢？因为他们从小就听说龙只是人造的图腾，这种观点根深蒂固。“图腾说”来自于1942年 闻一多先生发表的《伏羲考》一文，来自于《伏羲考》中百十个字的简短论述。

《伏羲考》关于龙图腾的原话是：“大概图腾未合并之前，所谓龙者只是一种大蛇。这种蛇的名字便叫做‘龙’。 后来有一个以这种大蛇为图腾的团族兼并了、吸收了别的形形色色的图腾团族。大蛇这才接受了兽类的四脚，马的头，鬣的尾，鹿的角，狗的爪，鱼的鳞和须，……于是便成为我们现在所知道的龙了。”

“大概”这个字眼，表示闻先生自己也不太肯定，只是提出一个假说。从闻一多发表《伏羲考》一直到现在，始终有人对图腾说提出置疑。我也认为图腾说没有充分根据，

第一，图腾说没有理论根据。

龙的图腾说来自于图腾理论，图腾理论是19世纪美国民族学家路易斯．亨利．摩尔根，提出的。“图腾”一词实际来自北美印地安语，直译是“亲属”，或“它的亲属”。摩尔根的研究证明，图腾崇拜通常与氏族起源、祖先传说有关。因为图腾的实质是本氏族所崇拜的祖先神与保护神，祖先神是不可能变化的，图腾也不会变化。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逐渐拼合而来的图腾。

事实上，中国先民的图腾也来自祖先传说，而不是后来拼合的。比如古籍记载说炎帝母亲名女登，有感神龙于华阳的常羊，生炎帝于列山石室。所以炎帝族以龙为图腾。再如商殷以玄鸟为图腾，也是因为传说玄鸟生商：《史记．殷本纪》：殷契，母曰简狄，“三人行浴，见玄鸟坠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

第二，图腾说在历史记载上没有根据。

假设龙是华夏民族的图腾，随着氏族兼并，由大蛇逐渐衍化而来，那么龙图腾的‘形成’过程应该与华夏民族的形成过程同步。我们公认，华夏人文始祖是炎帝和黄帝，那么按照上述推论，龙图腾应该形成于炎黄时代。但是这种说法没有史料根据。

《史记》载，黄帝族联合以熊、罴、貔、貅、虎等动物为图腾的六个氏族部落，在阪泉战胜了炎帝，在涿鹿战胜了蚩尤。这是史载的最重要的氏族兼并战争，黄帝领导的氏族联盟就是今天华夏民族的雏形。但是《史记》也好，考古也好，根本找不到什么以大蛇为图腾的氏族，或者以马、狗、鹿、鱼之类为图腾的氏族。炎帝族的龙图腾是根据祖先传说早有的，而黄帝族的图腾也不是大蛇，而是熊。《史记》载黄帝又叫有熊氏。《大戴礼。五帝德》也说黄帝国于有熊，而称有熊氏。

另外，按照闻一多的说法，如果炎帝以龙为图腾，不论黄帝族以什么动物为图腾，他战胜炎帝之后，都应该以原有的图腾为基础，加上炎帝族龙图腾的某些部分，拼合成一个新的图腾，新的怪物，那么龙图腾也就不存在了。

第三，图腾说没有考古学的根据，反而被考古学的发现所否定。

1987年，在河南濮阳西水坡发现一个属于仰韶文化的墓地，其中的一个墓穴出土了一对由蚌壳摆塑的龙虎，样子都很写实。而碳14测定距今6460来年，也就是说在6400多年前，中国人的祖先就有了龙的概念。一般认为黄帝的时代距今大约5000——4500年。这个蚌壳龙比黄帝早大约1500到2000年。那时是新石器时代的早期，还不可能发生大规模氏族兼并。而且，不难看出，蚌壳虎是非常写实的，很接近实有的动物；与它相对应的蚌壳龙也是写实的，显然也是一种实有的动物。蚌壳龙所描绘的动物，就是最原始的龙。

所以龙的图腾拼合说不攻自破。现在国内学术界已经放弃了图腾说，认为龙是有动物原型的已经成为主流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