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破家值万贯。车老板来来回回走了三趟还没拉完，脸子就不太好看了，一会说渴了，一会说饿了，一会嚷嚷着加钱。公公与车老板站在路边理论着：“咱不是讲好了嘛，搬完家一起结算，跟你拉多少趟没关系嘛。”车老板说：“谁知道你家破烂那么多”。然后指着餐桌、鞋柜、几把木头椅子说：“这些破玩意，现在谁还稀罕，搬一次家也该添些新家具。”公公说：“不是没时间嘛，上个礼拜分到房，周日就通知搬家。”公公越说声音越小，像是欠了车老板的。

在平时，公公跟婆婆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从没见烦躁过，反倒婆婆是急性子。有时，公公就骂：“这么急去投胎吗？”不一会，又告诉婆婆：“急啥嘛，饭要一口一口吃，活要一点一点干，把活都干完了，闲着就好受吗？”正当公公与车老板讲道理之时，远处走来一男一女。俩人高矮胖瘦比例适中，步伐一致，男人的手拢着女人的腰，使俩人紧密接触的身体中间透出一块空白，显得女人细腰宽臀，性感妖娆。秀梅手里拉扯着超超，不错眼地看着男人女人之间一闪一动的缝隙，就听见女人叫了一声：“秀梅，你怎么在这儿？”秀梅抬头一看，也高兴地叫着：“芸姐啊，可是好久没见了，我正打算着忙完这阵去找你呢。”

秀梅告诉高芸现在搬到６号楼把东山一楼了，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辩解什么，对高芸说：“现在孩子小，等孩子大了，再换一个大点的房子。”高芸说：“我也正打算换房子呢，江边新盖的商品楼，据说又大又敞亮。可是价格太贵了，上千块钱一平米。”秀梅说：“芸姐，你生活条件好，我们可比不起。”高芸说：“咱俩比啥，你就是我亲妹妹。”然后，高芸指着身边的男人说：“这是我老公。我家在８号楼，中间那个单元，四楼。”

秀梅笑着冲高芸的老公点点头，竭力回想起那年春天，在超市门口对高芸拳打脚踢那个狰狞的面孔，可除了一双闪烁不定的眼睛，那张国字脸、白皙的皮肤、方正的下巴和有棱有角的唇组合在一起，丝毫看不出还有凶恶狠毒的一面。人就是这样的善变，或者是伪装。

高芸拉着老公跟着秀梅来到新搬的家，高芸在屋里转了一圈，看看卧室，看看厨房，再看看厕所，告诉秀梅，东面把山的房间冬天要冷，返潮，墙上最好贴上隔潮板。秀梅一听愣住了，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词，隔潮板是啥玩意？在哪里能卖得到？怎么弄到墙上？高芸说：“你等等，我问问老公，看他有办法没有？”

高芸扭着头朝站在走廊面的男人喊：“老公，你过来一下。”男人乖顺地走了进来，看着高芸，等着高芸发话。高芸说了自己的想法，男人很痛快地说：“我打个电话问问吧。”趁男人到一边打电话的空档，高芸又告诉秀梅：“厕所换个坐便吧，有老人有孩子，用起来也安全方便。”高芸又问：“老公哪里去了，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不在家？”秀梅说：“上班了，扔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好歹算是把家搬完，把地方给人家腾出来了，至于以后怎么布置，他爱咋办就咋办吧。”这时，高芸的老公进来说：“那边说是有，等一会就到，我要了10张，不知够不够？”秀梅不太好意思地说：“这怎么行啊，刚搬来，就给你们添麻烦。”

不一会，一辆大卡车开进了小区，从车上跳下两名工人，从车上卸下十几张像泡沫板一样的东西。男人吩咐：搬到屋里去吧，贴好后，到８号楼中间单元四楼去找他。两名工人拿着工具，进屋开始往墙上贴板子，然后打钉子，然后重新抹上白灰，告诉秀梅：“开着窗户，两天就干了，但屋里先别住人。”

秀梅正想请高芸及老公和工人吃饭，天林回来了。原来，天林不放心家里的情况，跟车间陈主任说了今天搬家，就媳妇一个人张罗。陈主任连忙说：“这么大的事，咋不早说，派几个人过去帮你啊。”天林说：“不用了，估计现在也搬完了，那家也没啥，好搬。”陈主任说：“快回去吧，再不济也是搬家。”天林这才搭上一辆车，趁着天还没黑，回到家里。看到家里贴的防潮板，就问是谁的主意，秀梅笑眯眯地告诉他，是芸姐。

打发走了两名工人，天林和秀梅来到高芸的住处，说是忙活了一天了，出去吃点饭。高芸的老公客气地推脱着，高芸却大方地说：“从此咱们就是邻居了，还客气啥，走吧。”

公公婆婆吃完饭先走了，说是回去再归拢归拢，剩下俩家五口，天林建议喝点酒，两个男人各磕开一瓶啤酒，对着喝起来。高芸和秀梅也各倒一杯酒抿着助兴。超超赖在秀梅的身上，小手举着玻璃杯，嘴里喊着：“干，干”，逗得大伙直笑。天林感慨地说：“就这房子，还是不容易搞到手的，费老劲了。”男人说：“早说啊，弄套房子还不轻松，以后有事找我。”高芸轻轻把脸贴在秀梅的肩膀上对两个男人说：“我和秀梅早就是好姐妹了，现在住的又这样近，真是太好了。”两个男人被高芸娇柔妩媚的表情吸引，四道目光齐刷刷射向高芸。

男人向秀梅望去，拿起酒杯，说是要跟小朋友喝一杯，啤酒瓶子和玻璃杯清脆的撞击声，让超超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咯咯笑着，然后举起玻璃杯，要求再来。秀梅有些不放心，在一旁照应着。高芸则和天林在一旁热烈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