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秀梅来说，高芸算是稀客了，自从上次一起吃过饭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高芸。大家看到高芸进来也都闭了嘴，于丽于明还是认识于高芸的，都在冷眼旁观。自从上次高芸坐在药店靠门的椅子上等秀梅吃饭，她就被大家全方位360度打量个遍。等到第二天，秀梅上班，大家就七嘴八舌议论开了。一般情况下老中医是不乱发言的，可这次，老中医推推老花镜，说：“远观这女子，体态妖娆、面色红晕，必让异性一见倾心，男女之间是非多；双眼似笑非笑，眼睑向上，似有泪光浮现，必犯桃花；总而言之，这女子一生中不缺男人，二婚、三婚都有可能。”于丽也说：“秀梅姐，你跟她在一起，一下子就把你比下去了，皮肤比你白、个头比你高、说话声比你好听，还有她说话时左顾右盼，欲言又止，一看心眼就比你多。”秀梅说：“看她挨打受气的那样，不像个有心计的人，可是她心眼再多能把我怎样哪？”老中医说：“我就喜欢秀梅这种性格，直爽、大气，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小心为好。”秀梅答应着：“知道了，谢谢大伙操心了。”

这次高芸没有买药，直奔秀梅而来，眉角眼角都带着笑，告诉秀梅，下班一起走，有好事告诉你。走在清冷寂寥的大街上，高芸拉着秀梅的手说：“好妹妹，想赚钱不？我有个赚钱的法子告诉你。”秀梅笑道：“芸姐，你可别逗我了，谁跟钱有仇啊？赚钱可不是容易的事儿。”高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用她那修长的手指从里面挑出一张盖了大红章的白纸，对秀梅说：“这是100吨上好的无烟煤，现在天冷了，要供热了，煤炭价格呼呼涨，还买不到，这是我家他批的条子，我央求了好久才给你弄来，只要你拿着这张条子，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找你，光好处费每吨就要二三百块钱，转手就是几万，你看赚钱容易不？”高芸的话，秀梅听得目瞪口呆，天下还有这好事，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秀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高芸接着说：“就是因为你对我，我才想帮你，你放心，我不要你的好处费，赚的钱全归你。”秀梅接过那张纸，像接过烫手的山芋，马上甩给了高芸，因为那上面白字黑字写着一吨煤的价格在上千元，总价是十几万元，秀梅说：“芸姐，我就是抽血卖肾，也凑不出那些钱买下这张纸。”高芸笑了，秀梅头一次听见高芸的笑声这么清脆，像银铃一样，傍边的老榆树好像也被高芸的笑声感染，抖动着干枯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高芸说：“傻妹妹，不是让你买了再卖，而是让你直接就卖，就是把这张纸卖给他，按原价卖，但是每吨必须给好处费，不给好处费，咱这张纸就不撒手。”秀梅说：“芸姐，这不是投机倒把，敲诈勒索吗？不犯法吗？”高芸笑得更开心了：“傻妹妹，这叫中介，也叫二道贩子，你叫啥都行，现在有关系有门路的人都这样干，至于以后咋样就不好说了，趁着现在能赚就赚点，你老公也是个部门领导，你回家问问就知道了。”

秀梅想，家里只有一老一小，问谁去？走在街拐角处，高芸停下了脚步，对秀梅说：“姐不会骗你的，你先把这批条拿回去，在你那里放几天，看看结果怎么样。”说完把信封再次递给秀梅，然后指着这条街道的另一头说：“咱俩家正好方向相反，我也该回去了。”

等到第三天中午，吃过午饭，大家正在闲聊，门开了，进来一位戴着墨镜、梳着平头、穿着皮夹克、腋下夹着皮包的中年男子，站在药店门口挨个人打量一遍，然后向秀梅走来，问：“你叫秀梅吧，借一步说话行吗？”秀梅披上大衣，和中年男子来到药店门口，中年男子从皮夹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秀梅说：“听说你那里有100吨无烟煤的批条，这是2万块钱中介费，麻烦你把那个批条给我，现在厂里上上下下都等着这煤开炉生产、供热那。”

这几天，秀梅的心一直为那张批条忐忑，现在这张批条终于要出手了，秀梅的心反而镇定下来说：“不光是中介费，还有那十几万块钱你也要付的。”中年男人笑了，“妹啊妹，一看你就是个新手，遇到好心人让你发这笔小财，我不把那十几万的钱付了，怎么能知道批条在你手里，是供销公司的邵经理亲自告诉我的，到你这来取批条。这帮王八犊子绞尽脑汁发公家财，赚黑心钱，这张条子到你这不知过了多少人的手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2万块钱到手了，秀梅感到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