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并不是说人生下来就是善良的,而是说人生下来排除性格方面有天生的遗传因素外,其他方面如品格、习性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后来生活环境、成长经历的不同才导致了人在个体及个性上的差别,猴脸女婿也不例外。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寒冷夜晚,10岁的猴脸女婿从托儿所接回6岁的弟弟,升好屋里取暖的小铁炉子,一边烤着土豆片一边等着爸爸妈妈下班。每天,只要弟弟能吃上土豆片了,爸爸妈妈就回来了,一边夸着他会哄弟弟一边从黑色的皮革兜子里掏出几块糖或者一包饼干,趁着小哥俩高兴的劲,妈妈会去做饭,爸爸则跟在妈妈身后递个盆、洗个菜,说着单位的事,不一会,焦黄的玉米面窝窝头和一大盆萝卜、白菜汤之类的就会出现在哥俩面前,有时会为6岁的弟弟增加一碗鸡蛋羹或者一盒加着油盐的大米饭,而其余的饭菜不一会就会风卷残云,爸爸不时地拍着猴脸女婿的头,骄傲地说:“看我儿子,有量,准能长大个。”吃过饭,妈妈会拿进一个大盆,兑好温水,给小哥俩洗脸、洗手、洗脚,然后左边搂着弟弟,右边搂着猴脸女婿,哼着歌,哄着两个孩子睡觉。这样的夜晚即使重复了一万遍,猴脸女婿都期盼着明日仍会继续。
但在那个特别冷特别冷的晚上,猴脸女婿和小弟弟等了很久很久都没等回来爸爸妈妈,弟弟吃了土豆片,哭;再吃土豆片,再哭,最后哭睡了。正当猴脸女婿也朦朦胧胧的时候,走路左歪右偏的小脚姥姥及一些不认识的叔叔阿姨闯了进来,立马给小哥俩穿衣服,抱着小哥俩上了一辆车,来到猴脸女婿经常去打针的那家医院。
在一个雪白雪白像是铺满了雪的房间里,猴脸女婿看见了爸爸,一天不见,爸爸似乎变了一个人,眼睛血红,头发蓬乱,怀里抱着一个嘴角还在流血的人,猴脸女婿一看,正是妈妈。人们把弟弟抱走把猴脸女婿往爸爸跟前推。突然,爸爸怀里的妈妈伸出一只手,挥了挥,然后无力垂下。爸爸抽咽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人们把猴脸女婿带到另一个房间,告诉他,妈妈下班急于过马路,被一辆没有亮灯的超速面包车撞飞,到医院后,已经不醒人事,等爸爸赶来只剩下一口气,这口气一直等到见到猴脸女婿才咽下。10岁的猴脸女婿知道,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被妈妈搂在怀里的夜晚再也没有了,而10岁的他并不知道,在未来的十多年里,他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更多。
鲧居二年的爸爸同样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领来一个叫刘姨的女人。这个女人天生一副肿眼泡,即使是逢着天大的喜事,也是用那双泪眼来迎接。这个女人除了脖子不粗哪都粗,腰粗、腿粗,胳臂粗,那双手像蒲扇一样。这个女人很能干,每逢周六周日,就到家里来收拾屋子,把四壁刷得白白的,炕上用牛皮纸糊了一层又一层,然后涂上黄黄的染料,像镜子一样滑、一样亮。这个女人又搬来一些砖头,把厨房一分为二,搭起一铺炕。等到家里张灯结彩,爸爸让猴脸女婿小哥俩管这个女人叫妈的那天,哥俩就睡在了厨房那张新搭的炕上。从此,哥俩吃穿住都在厨房小小的只有两张桌子那么大的地方。白天,新妈妈和爸爸去上班,中午只留给哥俩一人一个窝头外加一盘萝卜缨子咸菜。
因为新妈妈在水泥厂上班,装水泥是用牛皮纸制成的袋子,家里唯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就连上厕所,用的都是又硬又厚、筋筋道道的牛皮纸。新妈爱干净,起早贪黑料理着这个家,把家和父子仨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赢得邻居的一致好评,这让爸爸感动得一塌糊涂,经常教育小哥俩:不许惹你妈生气,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其实不用爸爸叮嘱,小哥俩一见新妈妈粗壮的胳臂、蒲扇般的大手,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恨不得钻到灶台的最深处,永远都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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