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有个姐姐,是家里的老大,作为头胎的大姐不仅吸收了来自父母遗传基因的精华,也吸取了天地精华,身材像爸爸,高高的个头,苗条的身材,脸像妈妈,大眼睛,高鼻梁,唇厚而性感,父母都是黄皮肤,而大姐的皮肤是白里透红。夏天的时候,各家各户窗户、门都开着,过往的邻居都会探着头伸着脖子一边瞅着正在做活的大姐一边跟妈妈聊上句,不外乎是将小玉跟大姐比较之后,得出相同的结论:你家两姑娘还是老大漂亮。在小玉看来,这都是废话嘛,因为唐老师对王小玉早已经是盖棺定论了:长得丑,再臭美也没人要。而邻居们并不在乎小玉心里怎么想,在他们看来,小玉还小着那,小孩子说啥也不会往心里去的。邻居们还有下一个目的。
刘娘,与妈妈年龄相仿,家中2个儿子,老大也是大小伙子了,就是个头矮了一些,脸长了一些,眼睛总是红红的,妈妈说个矮是干活累的,眼睛红是哭的,因为刘娘不是他的亲娘。刘娘每到小玉家,两眼就在小玉大姐的身上转,刘娘说起话来小玉爱听,刘娘常常这样说:“小玉,让你的姐姐给刘娘做儿媳妇好不好,等你长大了,也到刘娘家,也给刘娘做儿媳妇。”听了刘娘的话,小玉也暗自高兴一阵:毕竟有人让她做儿媳妇了,还是刘娘不嫌她丑。但小玉的妈妈可不这样看,等刘娘走了以后,小玉妈妈说:“难道我养的二个女儿都要给你们刘家吗,我养的姑娘再丑,也不往你家火坑里跳?他家老大像矮脚虎,老二还是个斜斜眼,又都是后娘,平时中午只给两个儿子窝窝头吃,还不让进家锁在门外,街坊邻居哪个不知道?”然后,妈妈又教训大姐和小玉:“找对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调查他家的祖宗三辈,要看他家老子喜好啥,要看他家爷爷喜好啥,还要看他家爷爷的爷爷喜好啥,黄鼠狼的儿子会打洞,一辈传一辈,这可是千真万确的。”
长相漂亮的大姐不仅受到邻居的夸赞,也受到妈妈的宠爱。春天的时候,妈妈便迈着那双解放脚领着姐姐到市里的商店买布料,回来央求会做衣服的李婶给姐姐量身材、做衣服。甚至还给姐姐买纱巾,那个年头纱巾对女孩子来说绝对是奢饰品。姐姐天天穿的花枝招展,雪花膏抹得备香,招惹的刘娘的大儿子、李婶家的二儿子一个劲往小玉家跑,拿出浑身的力气为小玉家担水劈材。
冬天来临了,小玉的妈妈往百货商店跑的次数就更多了,因为百货商店今年进了新式的龙凤呈祥花布料,正好给年轻的女孩做棉袄,妈妈给姐姐做棉袄的时候,鲜红的布料把妈妈的笑脸衬得像朵花一样,仿佛是在做女儿的嫁妆,女儿嫁的是有钱的大地主。小玉想,姐姐去年不是做了一件花棉袄了吗,自己好几年都没做新衣服了,夏天穿姐姐不要的衬衫,冬天穿哥哥穿小的补丁摞补丁的蓝棉袄,再说姐姐哥哥除了棉袄还有棉大衣,白围巾,而小玉啥也没有,秋天的时候穿了一件用各色剩毛线织成的毛衣上体育课,让同学们好一顿窃笑。
小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不满情绪了,吃晚饭的时候,小玉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低着头,猛劲往嘴里扒了饭,还是爸爸看出了端倪,问了一句:“小玉,怎么不吃菜啊?”听到爸爸的问话,小玉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愤怒或者悲伤了,把碗往饭桌子上一摔,哇哇大哭起来。妈妈撇着嘴跟爸爸说:“今天看见我给她大姐做花棉袄了,没给她做,一整天都耷拉着脸。”小玉这时恨透了妈妈,平时分派家务的时候,妈妈从来没因为她比哥哥姐姐小而关照过她,洗碗、扫地、喂鸡、捏煤球,小玉样样不输给哥哥姐姐,而一到有好事的时候,比如做衣服、吃东西,却总也轮不上她,比如过年家里的苹果、冻梨,小玉还没吃就没了,比如逢年过节包的饺子,眼看着剩下一大盘子让妈妈端进了厨房,等小玉再找饺子的时候也没有了,是不是妈妈偷偷给姐姐哥哥吃了,渐渐长大的小玉感到妈妈是偏心的,自己不是妈妈的亲女儿,那么自己的亲妈妈又在哪里?难道自己是爸爸和别的女人生的吗?小玉越哭越伤心。
这时爸爸放下筷子大喝一声:“别哭了,吃完饭再哭。”小玉摔下饭碗跑到院子里,爸爸随后跟了出来,跟小玉说:“走,溜达溜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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