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势：李建明与《要杀就杀农民》

作者：施世游

认识建明，非常偶然。2003年我去中国诗人网砸了几个贴，然后就没怎么去了。直到小半月前，才难得回去一次，结果看见了一个贴子：《要杀就杀农民》，作者的名字怪怪的，叫且歌且骚。乃有传承《诗经》和《离骚》精神，且有开汉唐之意味，呵呵。就点了进去。一看，就直拍大腿，大喊过瘾！在下面就留了些回复，然后把一些帖子拉起来，一个个“示众”。然，最喜欢的莫过于《要杀就杀农民》。有人说这首诗歌，重形式而无内容。深不以为然也。
    后来，给老李，去了个电话，一听声音，像极了我宁德的好友唐谈，而他一听，也听出了我是闽南的口音，真有相识恨晚之感！在电话里，我告诉他我看见了一个故事，一个“完整”的故事。也许是因为我痴迷于在诗歌中经营“故事”吧。所以《要杀就杀农民》打动了我。也许，更主要的还是那种姿势？有一种情怀不是靠归纳的，而是靠心领神会！
    《要杀就杀农民》，全篇由《剑客》、《李白》、《要杀就杀农民》和《不杀人的日子》四首组合成一个“闭合”的世界。那么，我们就再次进入，再领会一次——
   
   
    拒绝施舍，一滴水，一颗粮
    一个看似亲切的问候
    恩惠固然很小
    后患无穷
    习武的人最好都能自食其力
   
    在前往少林寺的路上
    我奉劝自己：等遇到老和尚
    练成盖世神功
    再管天下事，也不迟
   
    ——《剑客》
   
    当我们进入之后，迎面而来的，就是姿势——拒绝。拒绝施舍，甚至要拒绝一个看似亲切的问候。紧接着的三行，容量是超乎寻常的——春秋，有一种人，叫死士。而古来就有句话：士为知己者死。另外一句是：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结果往往是再现一幕幕的易水送别，壮怀激烈。显然，这位剑客，不是。他很“明白”，所以才“奉劝自己：练成盖世神功/再管天下事，也不迟”。这个剑客很特别。甚至特别得有点难于忍受寂寞。那就去找个人喝酒，顺便解解闷吧——
   
    无事生非固然不可取
    无所事事却也不妙
   
    昨晚我就很不妙
    我请李白喝酒，他说正在绝句
   
    我叫他聊天，他说不如怀旧
    怀旧难道比杀人重要吗
   
    我说李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李白》
   
    如果，我们这时，来玩点文字游戏的话，也许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作者的名字叫李建明，而另一个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名字叫李白。二人是同姓的，而白与明，不勉有其相近之处。所以，他不是找人去解闷去了，而是在时空里，给自己从身体中间竖劈一剑，然后喝酒的一半对着正在“绝句”的另一半发问：“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到底是什么意思嘛”。答案是没有的，“无事生非固然不可取/无所事事却也不妙”，那就想点事情干干啦——
   
    富人又买保险，又雇保镖
    不容易下手，又不容易逃脱
   
    要杀就杀农民，我要让他们统统奔小康
    种很多很多田，备很多很多棉袄
   
    我要让他们不是死在粮仓
    也得死于稻草
   
    ——《要杀就杀农民》
   
    很多人，对标题怀有“敌意”。却没有真正去读另一种敌意：富与贫！这才是本章节想告诉我们的——穿越时空，对当下的关怀！这位剑客，种种计算之后，觉得对富人下手是“不合适”的，这秉承了他一贯“善于思考”的“作风”。拒绝恩惠，锻炼自己。但也不盲目出手，同时又感到难于出手的无奈！那么是否还有其他“出路”呢？转入第二段，要杀就杀些实惠的，那么“农民”，你们就富裕些吧，否则这笔买卖就亏了。认真的读者都能读出，这其实是一个“宏愿”：“我要让他们统统奔小康/种很多很多田，备很多很多棉袄//我要让他们不是死在粮仓/也得死于稻草”。似杀而实不杀！这是作为剑客的大悲悯——
   
    我无所事事
    我头重脚轻
    我看到许多人大摇大摆的从跟前走过
    他们都该死
   
    但是我不能再杀人
    我已金盆洗手
    我已悔过自新
    我必须得大摇大摆的从你跟前走过
   
    ——《不杀人的日子》
   
    这就是一个剑客最后的姿势：无所事事，头重脚轻，而又愤愤不平。两个大摇大摆的人，一个大摇大摆对着另一个大摇大摆。用徐文长的青白眼代替利剑，瞪你，告诉“你”，他们是该死的，那“你”呢，生活中的“你”呢？
   
    2005。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