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生命的嫩芽

        ——笑芳年《随芽而望》赏析

随芽而望

1  欲望

混杂的露珠

骚动在季节的核心

2  希望

鹅黄的嫩叶

无法从来处深深隐藏

3  回望

匆匆的黄莺

离弃优越的枝头

4  探望

一回两回

相遇在消失的尽头

5    奢望

割开叶脉

疼痛汁水横溢交织

芽是一种生命的悄然萌动，更是一种诗意的油然勃兴。那初生的、绿茸茸的、鲜嫩的幼芽，或以顽强的力量钻出板结的厚土，或啄破坚硬的枝干挤满摇曳的枝头，“春色方盈野，枝枝绽翆英”。或许是因为它们太柔嫩了吧，他们还不曾鲜亮出生命的颜色，苍白中透出一丝微黄。初生的嫩芽是脆弱的，又是顽强的。这些可爱的小生命啊，嫩嫩的倾吐着沁人的清香, 用乍绿还黄的鲜活展现着生命的妩媚。此时此刻，以恬静的心态“随芽而望”，悄然凝视一片片叶芽的萌生成长，全神贯注地倾听生命在悄无声息中蓬勃的律动，在诗人的笔下竟催生出一片片如此精致的“诗芽”。

《欲望》彰显出生命的内动力。“混杂的露珠/骚动在季节的核心。” 嫩芽是“季节的核心”，以一种向上的力量悄然萌动，将萌生出一个绿意盈盈的季节，甚或硕果飘香的金秋，那是芽的“欲望”，是芽对蓬蓬勃勃的生命火热的追求；而“混杂的露珠”却爬上小小的、甚至弱不禁风的芽尖，也在此刻“骚动”，也在此刻炫耀着自己不断膨胀的“欲望”。莫非，它是在企求一种永恒？或是在企求赢得廉价的欣赏？惟有阳光才是鉴别真伪的大师，只一缕灿烂的光芒，就让芽铮铮拔节，让露悄悄消亡。蓬勃滋长的芽和转眼消失的露，旺盛鲜嫩的绿与黯然失色的苍白，形成如此强烈的反差，让我们在静默中凝眸沉思：只要深深地扎根于脚下，就能象一片幼芽茁壮成长，成为一株颗粒饱满的庄稼，或一棵硕果盈枝的果树；如果把生命悬浮在空中，即使看起来再光彩炫目，也会象一滴露珠一样惨然跌落泥土。

《希望》彰显出生命的抗争力。“鹅黄的嫩叶/无法从来处深深隐藏”。那潜藏于灵魂深处的“希望”，那永不疲倦的生命追求，如同地壳中奔腾不息的岩浆，喷发成一片“鹅黄的嫩叶”，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也是一种不可遏制的成长。因为每一片叶芽的内心，都激荡着向上的信仰，都滋长着伸展的力量！是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生命中一旦充满了叶芽一样追求绿色生机的希望，还有什么不可挤裂的硬壳，还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这种抗争精神的飞扬！

《回望》彰显出生命的执著力。“匆匆的黄莺/离弃优越的枝头。”“黄莺鸣翠柳，紫燕剪春风”，或许，黄莺的志向原本就是天空，必须把飞翔的翅膀交给鼓荡的风，而叶芽的天空却只能是枝头。黄莺是天空金色的翅膀，叶芽是枝条嫩翠的翅膀。黄莺的回望与叶片的坚守，金黄的飞鸟与嫩绿的叶片，又形成一对动作与色彩鲜明的反差。笔者也曾写了这样一首微型诗：《绿叶》：“起飞就是/堕/落”。叶芽并没有艳羡黄莺的飞翔，它必须执著地挺立在风雨的枝头，才能永葆其青翠的生命。只要站准自己的立足点，哪怕是一片芽，你也会以挺拔的姿态高耸云天！

《探望》彰显出生命的创新力。“一回两回/相遇在消失的尽头。” 花开花落又一季。叶子落下来，希望长上去。生命就是这样在重复中不断升华着岁月的年轮，生生不息的创造着奇迹。“探望”是对来路的回首，是在频频回首中思索并选准前行的路。惟有善于回首，才能稳健前行；惟有不断行走，回首才有意义。

《奢望》彰显出对生命的破坏力。“割开叶脉/疼痛汁水横溢交织。” 生命自有它成长的铁律，自有它跋涉的轨迹。“奢望”往往是不切实际的，因而具有残忍的破坏力。“割开叶脉”便有“汁水横溢交织”，那是怎样撕心裂肺的一种“疼痛”。一片叶芽就是一个健全的生命，你可否听到了一个稚嫩的生命，那催人泪下的痛哭和呻吟！须知：呵护一片娇嫩的叶芽，就是呵护一汪滚动的林涛！

这一组微型诗描摹形神，寄寓哲理，意境丰满，感情充沛。诗人用心灵“随芽而望”，竟将欲望、希望、回望、探望和奢望这一组仅仅一字之差的单调词汇，演绎的诗意灵动，发人深思。

每个人都是一棵树，也都在不断地萌发新枝和嫩芽。那么，凝望这一组生命的嫩芽，你思想的枝头又萌生了什么，你可充满了不屈的、向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