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后：《私人笔记》之《走向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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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外的画儿，我们没太看，看了也没看懂，一圈圈的用油料涂得乱七八糟的。像一匹马在圈地。更像一架喷气式飞机在天上飞。这画我也能画。不信哪天我就给你涂几幅。其实我一直在背着大家偷工减料偷工减料地练习绘画，只是没有公开。一旦公开时，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借这个机会，我也吹吹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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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画画了，继续喝茶。福建茶是真好喝。我认识的诗人张小云就是卖茶的，也是福建人。我在北京的时候，常去他那里喝茶，他在崇文门附近经营的茶是安溪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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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杯又一杯。厕所跑了一趟又一趟。喝酒北京管这种喝法叫走肾，喝茶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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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他们听没听过福建有一种茶叫虫屎茶。他们均摇头。反问我。？我也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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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CCTV2的一个节目上看到过介绍的。忘了具体怎么说了。我去查百度。百度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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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上说：虫屎茶又名“龙珠茶”，是生活在广西、湖南、贵州三省区交界处的苗族、瑶族等少数民族喜欢饮用一种特种茶。当地老百姓把野藤、茶叶和换香树等枝叶堆放在一起，从而引来许多小黑虫，当这些小黑虫吃完堆在一起的枝叶后，留下来的是比黑芝麻还小的粒状虫屎和部分残余茎梗。用筛子筛子去残渣，取其虫屎，美名“龙珠”。把它放在锅上炒干，再按蜂蜜：茶叶：虫屎=1：1：5的比例混合后复炒，虫屎茶便炮制而成。虫茶的营养价值高于普通茶叶，含有18至19种氨基酸，一定量的粗蛋白、粗脂肪、糖类、单宁、维生素等营养成分，还含有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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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虫屎茶不是福建产的茶，福建人当然不知道了。怪张小云，总和张小云在一起，会以为天下所有的茶，都产于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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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茶了，茶该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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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茶凉。茶凉人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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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澳大利亚男画家和中国女水墨画家，我坐上张嘉泉的车子，那是一辆红色的皮卡，我很喜欢。好像有一部西欧的什么片子，画面中就是一部这样的红色皮卡，在山中开来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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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坐上这样的一辆红色的皮卡了，像是在做梦。那么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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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皮卡载着我，借着暗淡无光的天色，穿过崎岖的山路，来到张嘉泉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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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嘉泉的学校，我喜欢这样称谓它的学校。因为他几乎把学校当成了自己的家。我带来一只北京烤鸭，本来是送给他和他的家人的，他却将这只烤鸭送给了学校的食堂。和学生们一同分享。这很有些古意。令人动容。记得古代有一位将军，获得一壶美酒，他舍不得自己喝，就将酒倒入池中，与战士们同甘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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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第二天早饭的时候，我也吃到了一块自己带来的北京烤鸭。似乎比任何时候吃到的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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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来的比较早，因为太兴奋。窗外经常还会有附近农家传来的鹅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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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之后，才发现住宿区就在授课区的对面，我可以隔着窗子看到校中央的方方正正的篮球场，授课区的楼房有六层，还不清楚住宿区有几层，昨夜进来的时候，没来得及分辨清楚。不过环境还是很整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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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泉校长安排给我一个独立的房间，里面有四张床，床有点小，是儿童床，睡的时候，我的脚是悬着的，我只好斜着身子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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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恩是座小学校。有十几名小学生在这里寄宿。换鞋的时候，我看见鞋架上有一溜童鞋，五颜六色的，这让我欣喜，像自己回到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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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个女教师模样的人帮我取来枕席、薄被，还有蚊账以及洗漱用具，其中一人说读过我写的诗，这令我愉悦。我笑问俩人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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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答：宋朝的宋。

一个人答：鲍鱼的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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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漱时，看到一个校工正在打扫卫生，我问他哪里可以有饮水？他指了指一个水桶，那里。刚烧开的，有点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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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一只红色的水舀子舀了一杯，喝了一小口，还不错，一股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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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水，竟然有一股清香。我贪婪的又喝了一口，然后端着一杯水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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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窗遥望四周，能看见一些很高的芭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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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还有一座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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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绿。绿葱葱的。这让我想到一个诗人的名字，他叫郁葱。这里的一切都郁郁葱葱的那么赋予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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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床头写字，走廊里人声渐起，忽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8、9岁的小女孩，探了一下头，又缩回去，我笑着说，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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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子估计没见过生人，转身跑回对面的一个房间。我顺门看去，那里还有几个几乎同样大小的小女孩子。她们都是寄宿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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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十六分时我看到一个男学生在学校门口徘徊，七点二十五分我看见四、五个学生。其中一个是骑车来上学的。八点左右来校的有十几个学生了，嘉泉校长在楼下看到我站在窗口，向我摆手，说下楼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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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是一间二百平左右的餐厅，六、七个孩子和一个校工在一起正低头吃饭。早餐是稀粥、黄豆、花生米。和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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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是甜的，只有榨菜是咸的。米粥吃下去还很合口。我是习惯了各种饮食的人，吃什么都会觉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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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之后，嘉泉校长约我去他的办公室看新印出来的《丛林七子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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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泉校长办公室不大，十几平的样子，朴素得很。两张陈旧不堪的办公桌，和两架书柜，书柜里放着一些书……门口的一侧有张活动桌，桌上摆放着他喜欢的笔墨纸砚，还有一把吉他和一把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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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七子诗集》印刷得还算让人满意。虽然差了点颜色，不过也就那么回事。读读内容，心情就会舒服了一些。毕竟还有很多可读的文字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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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是本诗集，商业性的作用不大，卖不了几个钱，大多数估计都无偿送给喜欢诗的朋友了。那书号的费用，据说还是张嘉泉一个人承担的。书都在他那里，希望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想读这本《丛林七子诗集》的朋友，凑个整儿，请汇款20元给张嘉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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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价26元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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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候，多了一些人，宋朝的宋、鲍鱼的鲍，还有那个昨晚开红色皮卡送我来善恩小学的司机，和一个姓敖的校工，就是早上告诉我饮用水的那位校工，其实他不是校工，他是负责学生内勤的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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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我回房间休息。随手将电扇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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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北方已是一片秋色，而福建仍属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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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凉席上，竟毫无睡意。虽然我知道自己很是疲倦，但就是睡不着，我起来看书，看《群岛》杂志，上边刚发表我写的《丛林记》。我发现第44节印错了行，原来四行的诗句，印成了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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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来说，我对自己这首诗还是相当满意。这是我第二次使用四行一体的写法，第一次当然是那首《100个秋天》：“如果这世上/没有秋天/我就在纸上/画一个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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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世界上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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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多钟，来了几个福建省图书馆的人，确定十月十九号在图书馆活动的事宜。主题是“诗歌离开我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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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星星》诗刊的主编靳晓静也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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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万里行的周占林和中国诗歌在线的赵福治也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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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四个人将接受福建省图书馆的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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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晚上和张嘉泉喝了几瓶啤酒的缘故，夜里睡的较塌实，直至一唱雄鸡天下白才醒。醒来之后，去浴室冲了一下澡，清波荡漾，波涛胸涌，心中无限江山……

▲落在善恩小学操场上的一片叶子

▲张嘉泉在和学生打羽毛球





▲这个就是我说的鲍鱼的鲍，鲍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