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沐:最大限度地感受生命知觉
(2009-05-07 10:2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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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曲水流觞 |
杨沐:为什么写诗?
不过,这确实是我最近想要清理的问题,周遭的嘈嘈声突然多了起来,本来迎风走在自己的路上,正一股气顶着一股气,一口气都舍不得撒,突然你得站下,在有些辩解的情绪中清理自己的想法——好在我已经无法口头向人辩解,是的,无法。这篇文字当然有辩解的成分,但主要还是回答那个“诗人问卷”,我不想在这些问卷中缺少女性的声音,或者是,女性的“另一种声音”。
除了写诗,我更多的时间写小说和散文,还写过剧本,“为什么写诗”的问题首先要扩展到“为什么写作”,理清了后者大致能说明前一个问题。大约十年前,在自己一本书的后记里,我向自己提出过这个问题。那时候三十刚过,刚刚结束动荡不堪的青春,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该找个安身立命的活计,我老气横秋地把写作当作安身立命的活计,透着三十岁女人无病呻吟的假沧桑。世界和生活在那个年龄段还是乱的,所以“为什么写作”这个问题也是乱的,一时以为写作可以更好地生活,一时又以为写作可以让人冲破日常生活的平庸,当然也有过写作什么都不是、只是生活的小玩意儿的念头——女性的不成熟除了心智上的,还有所受干扰太多,比如怕自己不幸福就是强有力的一项,怕孤独又是强有力的一项,仅仅这两项,就使众多女作者畏缩徘徊。而不幸福和孤独又跟男性有关,承认这个,多少会让一个女作者尴尬,而不承认,那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了。在三十岁的年龄段,写作对于我多少是为了烟视媚行,在彳亍清傲的姿影上,让别人加盖一个“这是写作的女人”的戳记——这就是写作的意义了?女性的烦乱有时候就把这个当成“是的”。
时间终于把我抛到四十年龄段,最近两年,我开始使周围的人担心,甚至厌恶。他们看到,我把写作太当回事了,并不是我写出了什么像样的作品,而是我从中表现的脱离众人的迹象,也就是说,写作于我越来越不是为了自己烟视媚行,越来越不是为了增加自己幸福感、减少孤独感的砝码,而是什么,他们用自己的想法猜度,得出结论后,以此来开导我。
大凡过了四十岁都会调整对生活的看法,重新确立生活方向:有部分人变成了彻底的、不彻底的虚无(现世)主义者,抓住能抓到手的一切(主要是物质),金钱、物质、快乐、权利和人等等;有部分人经历过了,决心放下,回归自然、平淡,所谓宁静致远;但是不可否认的还有人,在经历了许多之后依然选择向上、向远、向不可能处挺进的生命姿态(主要是形而上的),他的生命乐趣,是一次又一次超越,看自己能达到最远最高的地方在哪里,探索和体验这些哲学命题:高峰体验,存在价值,终极价值,自我超越,最大限度的人际知遇,日常生活的神圣化,最大限度的感性觉知,打破二元对立、进入与他人、与自然、与宇宙的一体化——这些命题太大了点,也不一定要通过写作来实现,但写作是进入冥想的方式之一,写作也是发掘自己的方法之一,写作也是打开自己拥抱他人、自然、宇宙的方式之一,我现在正慢慢掌握写作这门手艺,它是我的镐头之一,我正依着它,丰富地感受着蜂拥而来的知觉,慢慢飞向我远处的目标。
这是个个人化的精神演化过程,近两年来,我已清晰地看到这条向上的路,通向人类终极目标的路,虽然我知道自己走不了很远,但是,我已经知道那条路在那里,我向那个光亮处走了……而写作是走这条路很好的方式之一。
不知我说清楚没有,为什么写作,简而言之就是,我想在写作中体会高峰体验,最大限度地感受生命知觉,扩大人际知遇,实现日常生活的神圣化,挖掘自己的存在价值,寻求人生的终极价值,打破二元界限,实现天人合一。这必定是一个又一个超越,人类有舍身求真的本能,我也有。
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写诗”了?如果说写作是向无限处探寻,那么写诗就是留下一点自己,自己的情绪,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思考。这是我的妄想,最巨大的企图,也是最谦卑的小愿,在这个世界留下点自己,不奢望“永垂不朽”,仅仅证明我来过。
2009年4月27日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