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最早知道的驱蚁“武器”是艾蒿。
我三岁多的时候,父亲调到乡镇工作,家搬到了乡镇,找了个五保老人看着我。四岁多的时候,跟着五保户奶奶去了大队里的果园居住。
我们住的地方是个四合院,除了奶奶,还有几位五保户老人。夏天,老人们吃过晚饭,就在院子里铺上席子,坐到一起乘凉。果园里水沟多,蚊子也多,老人们对付蚊子的办法就是用艾蒿驱蚊。
艾蒿是一种野草,有特殊的香气。把艾蒿挖回来晒干,编成长长的辫子,粗细也象女孩子的辫子一样,叫火绳。火绳点燃后,艾蒿象香烛一样慢慢燃烧,产生出有特殊香味的烟气,这烟气能驱蚊虫。在闷热的夏夜里,几位老人坐在席子的边上,我坐在席子的中间。旁边,艾蒿冒着袅袅青烟。老人们手里摇着蒲扇,不时给我煽一煽。我就在蒲扇的微风中,在艾蒿的烟气中,听老人讲故事,牛郎织女了,孟姜女哭长城了。我也认识了北斗星、牛郎星和织女星。
防蚊子,挂蚊帐是最好的办法,但在六七十年代,家里很少有挂帐的,都是用一种叫“滴滴涕”的药来灭杀蚊子。
用滴滴涕灭蚊子,都是从商店里买回原液,用的时候要按一定比例加水。喷药有用小喷壶的,更多的是用“喷涕”。喷涕就是一种喷嘴,由一长一短两根比筷子还细的铁管组成,形状象个倒着的“L”,两根细管的连接处隔着一定距离,是向外喷药的出口。把喷嘴长的一头插药瓶中,含着短的一头用力吹气,药液就喷出去了。
我们家是用小喷壶打药。吃过晚饭,先关好窗户,打药,然后把门一闭,一家人都去外面凉快了。过上段时间,要有人回家趟,开窗透风,把药味散出去,当然,窗户上是有纱窗的。滴滴涕的味非常大,透风的时间短了都不行,会把人熏得透不过气来。
滴滴涕属于残留很严重的农药,早已经禁用了。
再以后,家里就是挂蚊帐了。
1984年的夏天,我让蚊子很惨地咬了一回。那年,来现在生活的这个城市参加了一个业务培训班,当时还没调来工作。住宿是借用党校的房子,十几个人住一个教室。培训班刚开班的时候,还没蚊子。天热了,开始有蚊子了,点蚊香对付了一阵子。党校靠近张面河,那时候就是条臭水沟,蚊子出奇的多,点蚊香不管用了,培训班就放了两天假,让大家回家拿蚊帐。
我放假的当天没走,原因嘛,是等一个人一起走。等什么人?那时刚二十出头呢。我住的那房间还有一个没回去的,原本住了十几个人的房间,剩了我们两个人。夜幕还没降临,蚊子就出动了,明目张胆地往身上叮。点燃蚊香,根本不管用。开始,我们两人还不停地打蚊子,太多,好象整个楼里的蚊子都跑到我们这个房间来了,打不过来。没办法,只好开房间所有的灯,躺到床上,忍耐着闷热,盖上被子,当时来的时候只带了被子。蚊子就叮露着的头部,连头皮都不放过。用衣服再把头包起来,只露着嘴,咱也不能不喘气了不是。蚊子真够狠,嘴唇也不放过,我只在凌晨迷糊了一阵子,嘴唇都被咬肿了。
以前都是睡木头床,挂蚊帐很简单,把四根竹竿绑到床腿上,就把蚊帐撑起来了。床换成席梦思以后,挂蚊帐就很麻烦,得往墙上砸钉子。十年前搬到现在这套房子以后,宿舍的南面就是张面河,那时节张面河还没整治,蚊子很多,家里蚊子也不少。窗户都严丝合缝,门不常开,这蚊子从哪进来的?分析来分析去,最大可能是从中央空调的出风口进来的,就买了窗纱,把出风口都封上,依然有蚊子。挂蚊帐吧,有些困难,新房子,墙壁上似乎找不到个合适的砸针子的地方。
有一天下午下班后,去超市买东西,猛然发现了电子灭蚊器,使用交流电,里面有三支细灯管。这种东西在饭店之类的地方看到过,就毫不犹豫地花了两三百块钱,买了台。先放到客厅里,眼巴巴地盼着它消灭几只蚊子,结果很失望,没有一只蚊子命丧灯下。睡觉的时候,放到床下,早晨睁开眼就查看“战果”,竟然没看到一只蚊子的尸首。
过了几天,下班回到家,不见了灭蚊器,看到了阿慧同志拿出的蚊帐。阿慧同志说,花钱买了那么个破东西,一点用不管,还碍事,挂蚊帐。
灭蚊器让阿慧同志扔到了地下室,砸钉子挂起了蚊帐。
后来知道,是灭蚊器的光谱不对,调整一下会起作用。
过了几年,蚊帐的种类多了,有吊在屋顶的,有带支架的。买了两套圆顶带支架的,我们房间一套,儿子房间一套,支起来,直接放到床上,有点野外帐篷的味道。
再后来,张面河整修了,成了风景带,蚊子少多了,这几年蚊帐也不支了。
家里有时也会进来个把蚊子,搅得你睡不好觉。
蚁子很渺小,对人类没有任何好处,却有很多危害,逼得人类想尽了消灭它的办法,却依然对它很无奈。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看起来很渺小的生命,却有着不可战胜的顽强生命力,地上跑的蚂蚁是这样,空中飞的蚊子也如此。蚊子开灯就藏、关灯就来,不也是一种锲而不舍精神吗!就是被你拍死也要叮你一口,不也是一种视死如归精神吗!
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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