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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生命都会开花

文/释南北

晚饭后的傍晚，与在此建房做木工的马师傅和老六一起，逆着溪流漫步。

一路上，各种鸟的叫声不断。坡边崖畔，各种花的香气袭人。

马师傅和老六都是白族人，是离此三十公里处的乔后镇人。所以，我借散步之际，请教他们一些此地花鸟的名号。

崖坡的下面，有几棵开满了白花的树。花与一般的不同，花瓣不是片状，而是丝丝缕缕的，如同发须一样，随风飘拂着。我问马师傅，这树叫什么树？他说，这树学名叫什么不晓得，他们山里人用白语叫做“欧李树”，现在树上开着的花，就叫做欧李花。

又行不远，一阵花香袭来，原来是沿着溪边的崖头上，原先看去只是带刺的藤蔓枝条上，如今开满了星星一样密集的白色小花朵。又请教马师傅，他说这个他们这里叫马刺花，学名可能叫蔷薇花吧。我说，这里到处都是这样的藤刺花朵，都是野生的，就应该叫野蔷薇了吧。马师傅连说对对，就是叫野蔷薇。

又走不远，在那座看水人老顾住的土屋前，有一棵正开着淡紫色细小花朵的树，我再请教，却被跟在后面的老六抢先回答说，这个我知道，叫清明花。这个花不到清明不开，所以我们那里就叫它清明花。

清明花，一个与季节联系在一起的花儿，真是好名字。看到此花，就想到了诸多的故事人物，就立马在心头弥漫起了“清明时节雨纷纷”的怀思之情。

老顾的土屋边，种满了杨柳和竹子，还有许多被当作墙壁的巨大仙人掌。我曾与他商议，想要租下他这个屋坝，来做个禅坐读书的静处。但老顾说，他是村子里的“水利员”，必须日夜守护在山上，他要住在这里。即便再停几年，他上年岁不干了，但还是要有人接班来干，也要一年在这里住上几个月的，他不能自己不干了就把房租出去啊。

老顾的这番话，在我耳边响着，让我对他充满了朴素的敬意。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们开始往回走。

一种叫声悠长的鸟，在山林中唱着歌。我又请教两人这鸟的名号，两人都摇头，说讲不出来。

山中鸟多，杂木花草更多。知名的不知名的，都在各自的季节里，开着各自的花，结着各自的果。

那些在平常日子里看上去毫无生动处的树木花草，只要到了自己的开花季节，就纷纷呈现出各自的颜色形状，散发芬芳气息，来宣示自己的春天。

只要是生命，只要存在着，就都是能够开花的，这大概可以算是常识吧。只是有的招人眼目，成为众人注视的对象。而有的则独自芬芳之后凋零，默默完成自己的生命之责。

草木如此，人又何尝不如此呢。不管煊赫一时，还是默默无闻，每个人也都像那些野蔷薇、清明花一样，有着自己的花季和芳香。2012-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