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魔降身——她静静地走了

    在咸阳中医医院一个多月的放疗结束以后，刘雪兰满怀希望地重返西京医院，准备接受再一次的化疗。

     她是星期一住进医院的，星期二的早上我就和F去了医院。躺在病床上的刘雪兰看上去精神挺好，她一见到我们立刻笑容满面地坐起来拉住我的手。我知道，虽然只有两个星期没见面，她已经非常想念我们了。

     我和她开玩笑说："你还是个病人，看上去脸色比我都好！”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可能是最近在家里养的时间比较长的缘故。你以后有了时间，也要注意养一养。”

    我们聊了很久，都说了些什么当时没有太注意，只记得我们很高兴。她的丈夫站在旁边说：“我干脆给你们俩把工资付了，你们就在医院里陪她好了。她一见你们就来精神，比吃药还灵……”这种话他已经不知道给我们说过多少次了！

   离开医院，我和F还放心地说她的病有了转机，一定能撑到明年春天。

    我知道她星期三早上作检查，所以一大早又赶到了医院。她看上去没有先一天好。我问她有什么感觉，她说：“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想睡觉，睡着了就醒不来。”

   我心里一惊：那你可要少睡觉，尽量多坐一会儿。”

   “坐着，坐着，我就又睡着了，而且手在空中乱抓，醒来了还看见我的手伸在半空中。”

   一种不祥的感觉从我心头掠过。

   “没事儿，”我安慰她，“你病的时间太长了，人太虚弱，出现这些状况都很正常。”

    她突然冒出一句话：“我可能都过不了春节……”

    “瞎说什么！”我打住了她的话，“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吓唬自己，也别吓唬我。”

    她直直地看着我说：“那就需要你天天给我打气……”

    “没问题。”我非常肯定。

    我和她的丈夫把她从床上扶起来，给她穿好衣服，我们俩人分别给她穿一只鞋。我手脚麻利地很快给她穿好了右脚的鞋子，她的丈夫半天也没有穿好左脚的鞋。我快人快语：“瞧你，苯的，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穿好一只鞋！”——我们之间经常这样说话。这时候的刘雪兰给了我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眼神。至今想起当时的情景，我都无法相信刘雪兰第二天早上就再也不能睁开她的双眼了，因为在那一刻，她的头脑清楚得可以开玩笑!

   星期四我很忙。到了晚上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是她丈夫接的。我告诉他刘雪兰嗜睡可不是一件好事情，提醒他要注意她的变化。

   让我一直难以原谅自己的是当天我没有过去看望她。到了星期五早上九点钟，我接到她丈夫的电话：“刘雪兰昏迷了！”

   等我赶到医院，只见刘雪兰像睡着了似的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身上没有任何痛苦挣扎的迹象，脸上的表情依然是平静而安详的。与往日不同的是任凭我千呼万唤，她也没有作出半点儿反应。十点半钟，她停止了呼吸，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