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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床研讨会陈建功致词 |
分类: 河床评论专题 |
对精神和血液的默默清洗
——在陈启文长篇小说《河床》研讨会上的致辞
陈建功
各位来宾,各位专家
同志们,朋友们:
今天,由中国作家协会重点作品创作扶持办公室、湖南省作家协会和花城出版社联合举办陈启文长篇小说《河床》研讨会,那么多专家、学者踊跃前来,表明了大家对《河床》的格外关注。我和陈启文认识的时间不长,他的作品,以前散见于各种文学期刊,已经有很深的印象。这次推出的《河床》应该说既在我的预料之中,又给我带来了意外的惊喜。它所营造的浓郁而神秘的文化氛围,它所塑造的鲜活而复杂的人物形象,它所呈现的鬼魅般灵动和江河般涌流的语言,使我由衷感佩。这部作品,应该说是当下文坛新的收获,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我谨代表中国作家协会党组、书记处,向研讨会的召开表示热烈的祝贺!向潜心耕耘,成绩斐然的陈启文致以崇高的敬意!同时,还要向出版了这一作品的花城出版社致以衷心的感谢!
按照以往的经验,我应该对《河床》的思想艺术特色做一个简单的概括了。但是这一次,我不能不承认,用寥寥数语试图概括《河床》,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概括的艰难是因为陈启文所塑造的艺术形象的复杂性、丰富性、多义性,甚至还带有突然性和诡秘性。顺着陈启文的文字走下去,我总是带有几分紧张几分期待,我不知道,作品即将展示出来的,是一个惨烈的场景呢,还是一个惊人的跌宕,抑或是一段绝妙的细节、一段精妙的描述?这种紧张,大概是看到朱小菊死的时候就开始了。我们先是看到了朱小菊被一丝不挂地捞出来时那“鲜明水灵的胴体”,随后是“挥舞着手里的铁锹,在空中劈着,砍着”,天啊天啊喊叫着赶来的小菊爹,再后是“把一颗白发苍苍的脑袋仰起来,仰起来”,把嘴巴拖得那么长,似乎不会发出哭声了,又轰地一下栽下去,把覆盖小菊的白大布哭得皱成一团的小菊妈。而后跑来的,却是高兴得咳嗽的春仔奶奶,一边往岸边跑,一边喊:“谁生了?啊,谁生了?”……再往下,作品又写到了春仔妈妈的死——她被春仔的哭声从河边唤了回来,后来则是林真老汉的投水——他被救上来时因为腰上拴着铁锅炒勺而使救他上岸的汉子们笑得爬不起来了……画面突兀而现,意象扑面而来,当我再往下读,就读到了春仔爹站在决口前的堤坝前,突然发现脸上溅来一片小黑点,后来小黑点又变成了小泥点,继而天崩地裂、河坝决堤。我突然发现,读陈启文的文字,永远有这种站在一片将决的堤坝面前的感觉。
我之所以从这些阅读的感觉开始谈我的读后感,因为《河床》首先以叙事的成功征服了我。坦率地说,浩如烟海的当代小说中,拥有如此感染力的作品是不多见的。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如此富于魅力的叙事从何而来?我以为,来自于作家难割难舍的乡土情怀,更来自作家意欲挣脱当代生活的尘埃,寻觅精神家园的努力。“谷花洲”,贫瘠而灿烂,当我们的作家成为了一个“城里的乡下人”的时候,不尴不尬的处境使他对家乡做了灿烂的反观。“谷花洲”的灿烂由作家的心灵深处迸发出来。于是在作家的笔下,就有了充满了动感的河床、在落日的余辉里水珠荧荧的翎毛、闪电中的鸳鸯、挑着水桶、抱着洗衣盆,静穆地走向大河的男人女人们。作家向我们讲述“谷花洲”的人物风貌、风俗万象,正如他在作品的“后记”中说的,这是“对人类精神源头的一次回溯”,也是作家“在人到中年拥有一个被岁月层层包裹的外壳之后,对自己的精神进行的一次清洗,或许,心灵和血液都有默默清洗的意愿。”
我想,读到陈启文的自述,应该可以找到解读《河床》的钥匙,也找到《河床》之所以使我们感动、引起我们共鸣的奥秘。
的确,人类太需要这种追记和反观了,特别是当情感的沙化已经演进为人类的危机的时候,有一部《河床》,为我们送来“一条大河波浪宽”,难道不是令我们欣喜的吗!
以上我所说,仅仅是作品读过后一点粗浅的感受,《河床》的创作特色当然远不止这些,它给我们的启示也远不止这些。我相信,通过这次研讨会,各位专家还会提出本书的许多特点和长处,也会提出中肯的意见供作家参考。最后,我预祝研讨会圆满成功,期待启文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为我们拿出更多更好作品。
谢谢诸位!
陈建功副主席在研讨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