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下学期,学校照例要举行“五四”文艺汇演。鄙人虽说学习成绩一般般,写作方面倒还有些许小聪明。班主任想在汇演上拿名次,就把希望寄托于我,让我弄出个好节目来。
在全校近两千名师生面前露一手,这可是头一遭。当时我既紧张又激动:班主任突然这么看得起自己,自己机会难得,就一定要表现出色点,别让她失望。我不免“蠢蠢欲动”。
那么,搞什么节目好呢?我首先便想到了小品。时值80年代中期,小品还刚“热”起来,并不像如今泛滥成灾。大大小小的汇演、晚会,都以小品最为精彩,最能吸引观众,堪称“压轴戏”了。陈佩斯、朱时茂、赵丽蓉、宋丹丹乃10余亿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名字。再说,占据诸晚会主体的歌舞,实在没有意思,我可不愿随波逐流,落入俗套。
既然已定下演小品,那么弄什么选题呢?如何才能别开生面、先声夺人?这可难倒了我这位“编剧”兼“导演”。我躺在床上,绞尽脑汁,整整考虑了三天三夜,方有了一个“自我感觉”极佳的思路。我这个思路的题目叫做《盼来的家书》,描写乡下院落里一名中年人与他弟媳,各有一子一女(他们自然是堂兄妹)在遥远的县城读中学。他们都在盼望自己孩子给家里写信,但久无结果。望眼欲穿,好不容易信来了,上面寥寥几行字:“敬爱的爸爸、妈妈:这段时间学习忙,没给家里写信,请原谅。来信无别事,最近生活紧张,请您们接信后速寄两200钱给我。儿子小双。”另一封同期而至的家书,内容大同小异。
小品无非想反映当时在中学生里存在的一些问题。为了逗人发笑与赞许,我还极尽“才学”,台词力求文采绚丽,并设置了多处“笑点”(如男人与弟媳之间并不太过分的乡野荤话),大有不让观众捧腹大笑不罢休之势。鄙人颇为得意,自信这个节目在汇演上一定能一炮打响、一鸣惊人。于是我一鼓作气,花了不到一个晚自习就把台词写出来了;又马上“调兵遣将”,从班上找了两个胆子较大、口才较好、有过舞台经验的男、女同学分别扮演剧中仅有的两个角色——农村大伯、农村大妈,当即投入排练之中。
当初,大家的积极性很高。男主角、女主角、我,三人朝夕揣摩,“吃”透台词,一有空闲即模拟表演。毕竟,离“五四”不过几天了!好在那两人表现还不错,加之班主任、班长、文娱委员等“权威”不时亲临指导,排练进展很快。我的心里暗暗高兴,仿佛已看到奖品与鲜花。
但谁料“天有不测风云”,离“五四”汇演仅两天了,也许是得意忘形吧,我不知说了句什么话,伤了男演员的自尊心,他当即罢演,脸色发青,拂袖而去。事后我不断向他赔罪,可他仍然拒绝合作。临时换演员显然已来不及,我又不甘心让自己的“力作”在最后关头“黄”了,无奈,只有鄙人硬着头皮“亲自挂帅”啦!
汇演前夕,我一直忐忑不安。后来终于硬撑上场了,看着台子下黑压压坐了一大片人,我也双眼立即发黑,台词一瞬间忘了十之八九。别说让大家发笑,就是让大家全听懂我的话便谢天谢地了。我声音变虚,动作呆板,表情比哭还难受(下台后我的搭档告诉我的),好端端一场诙谐、轻松的小品给我演起来似乎是活受罪。台上十分钟,在我看来竟有十个钟头般漫长。刚把台词说完(倒不如说是“背”完的),我连谢幕都忘了,就灰溜溜直往幕后窜。
自然,这次演出是惨败的。结束后据同学们反映,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些啥,更哪里去喝彩?意料之中,评比揭晓我们连个鼓励奖都没拿到。
但班主任、文娱委员安慰我说:“评委认为你这部作品的构思、文笔还是很有功力的。至于台上发挥不理想,那是缺乏经验,以后就好了嘛!”(《盼来的家书》文稿后来发表在校报上。)
事后鄙人的总结是:当当“编剧”、“导演”什么的,我还过得去;但作为“演员”,以及在人际交往上,我是要大大“补课”了。
(本文发表于广西《南宁晚报》、广西《金色年华》杂志、福建《读写天地》杂志等地。)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