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这天广州阳光灿烂天空碧蓝，阿坚在银河烈士公墓拍摄了若干照片，这是最有味道的一幅，仿佛能意会不可言传。

小雪这天阿坚关于生死的思考

□ 吴幼坚

阿坚在银河公墓留影，大概没有多少人愿意在这种地方照相的。（2009.11.22，62岁）
 

一、去银河革命公墓看望亲人

    11月22日既是周日，又恰是农历十月初六，小雪，父亲生日，一周后则是母亲生日。吴家三代亲人相约，到市郊的银河革命公墓，看望长眠在那里的双亲。父母的骨灰放在同一盒子里，上面覆盖着中国共产党党旗。儿孙们三鞠躬后默哀，思忆父母的高风亮节。随后大家聚餐畅叙，说起来才知道十月初六不但是父亲生日，还是奶奶生日，50年前这一天，可谓三喜临门——在为奶奶和父亲做生日的同时，替吴家长子嫡孙办婚事，大哥把大嫂娶进家门。至今他俩已携手走过50年，弟弟、弟媳、妹妹、妹夫、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齐齐举杯，祝福年过七旬的哥嫂健康长寿！

题图那棵树的全貌。这样看远没有以蓝天白云为背景衬托的枝干单纯而强烈。

    去墓地悼念先人，气氛往往是沉寂压抑的，但我们吴家并非如此。我们避开人多拥挤的清明，也不在重阳节扫墓，而是选择父母生日来看望。不烧香跪拜，因为父母都不喜欢那样。父亲写过很多精辟的诗句，“梅花为骨玉为魂”已成为遗训，被我们铭记在心。这一天阳光灿烂，天空碧蓝，我特意带着相机，和先生到得稍早，拍摄一些照片。在放置革命烈士、老红军骨灰的礼堂前方右侧，有向秀丽墓地，我每年都会走到她的雕像前看看。碑座上刻着这位何济公制药厂女工的事迹。在上下九闹市区的车间，倾倒的酒精遇火燃烧，她以柔弱身躯阻挡火势蔓延，避免了爆炸事故发生，保护了国家财产和人民生命安全。向秀丽牺牲后广州市人民政府立碑纪念，日期是1960年4月，正是我13岁生日的4月。9月我考入广雅中学。少先队邀请向秀丽的妈妈来和孩子们见面，我写了首诗给一个女生朗诵。那么长的诗篇全都记不得了，唯第一句有印象：“向秀丽，一个光辉的名字！……”不久后，我和少先队员来到墓地，有人代表全市少先队员朗诵了那首诗。英雄离开人间已半个世纪，我从13岁的少女变成62岁的妇人，而向秀丽的生命之花，永远开放在青春岁月。她的墓碑前摆着鲜花和花篮，都没有字样，是什么人在小雪这天，专程来献花？

 

向秀丽之墓

二、与艾滋病感染者交流

    最近，“艾滋病人刘九龙”成了我博客出现频率很高的名称。他坦然自信地写下一段又一段评论、留言，让网友们了解他是谁、想什么、做什么。“太湖扬帆”不禁写道：“刘九龙：你好！钦佩你的行动，学习你的坚强，祝你生活愉快!” 刘九龙则回应道：“太湖扬帆，你好！我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相反在我心里蛮渴望有个温暖的胸怀让我累了时可以依靠一会。但是这样的情感也许千年才能等一回，我当然不可能活上千年，所以我要努力地去把握住生命每一次有可能释放精彩的机会。生命是最美丽的彩虹！”

银河公墓旁边新建的烈士陵园的灯柱造型令人联想到灯塔。
 

    为了纠正我博文中某些失误，九龙在评论中公开写道：“阿姨，您好！我参与的纪录片，朋友们今年应该是没有机会看到了。因为它不是央视，是顾长卫导的《魔术时代》电影，我是第一位被拍摄对象，后面还有具体几位不清楚。到时由顾导选两三位感染者朋友进剧组饰演某个角色，赵亮接着拍摄感染者朋友如何跟剧组工作人员工作、吃住。即时影片的杀青、后期都有参与吧！影片明年的三月份开拍，我不知是否有机会入组。到时影片在各院线上映时的宣传，感染者朋友也要参与。暴露后对生活的影响，赵亮会接着跟拍，直到他们认为可以为止。”也就是说，今年世界艾滋病日央视节目里看不到九龙。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闲着，他会格外珍惜活着的时光，尽可能地释放能量温暖自己和他人。（果然，我这博文还在写呢，九龙就发了新帖子：“阿姨，您好！我自己本人12月1日会在南昌市八一广场策划并实施《生命需要阳光》真情拥抱艾滋，传递生命温暖。我只是坦然地告诉社会，没有感染艾滋病毒以及更多不了解艾滋病毒的人群，艾滋病人也可以生活在阳光下。珍惜生命，热爱生活，传递温暖。”）

    有这种想法的感染者不只是九龙一人。我昨天接到来信说：“吴妈妈你好，我想参加你们的活动，我是一个艾滋病感染者，☆☆人，21，小☆，电话（略），QQ（略），现在在☆☆，期待你的回复。”我当即回复他：“小☆：你好！欢迎你参加我们的活动！你很勇敢，这是战胜疾病的首要条件。希望你在现场积极带头发言，帮助提高整个活动的质量。（有顾虑的话可以不公开感染者身份；若愿意公开给大家看一个坦然面对挑战的小☆，我当然求之不得。到时我们可以当众拥抱，因为很多人过分恐艾，以为握手、拥抱、共同进餐等，都会传染艾滋病呢。此外，不知你还有没有其他朋友可以动员来？你记住活动的具体时间地点了吧？你从☆☆过来要预算好路上的时间，以便准时出席。你愿意和大家共进晚餐吗？感染者可以由亲友会支付餐费。等候回音。”他的回音很短：“来信已收到，谢谢！我可以做到的，到时见。”

公墓内的路灯高高在上照临四方。
 

三、5个小时之内的4封信件

    2009年11月21日下午12:15，有人发来一信，主题：希望您能有时间看到这封信。两小时后我刚好读到它。写信者说：“……一直在默默关注您的博客和您为同志们所做出的艰辛的努力和繁杂的付出，在钦佩您如此宽阔的胸怀的同时经常为您祝福和祈祷。只是想不到，有一天我也会需要向您写信，来需求心灵的慰藉，因为我不知道，下面要讲的话，应该跟谁说。现在我的手都是软的，身心一直在颤抖，第一次感觉北方的冬天好冷！11月8日，我在疾控中心第一次检测，本周接到电话，我感染了。大夫邀请我再去做GD4的检测。现在心里好乱……我想，等我现在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就选择自己去西藏，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静静地死去，不需要惊动任何人……现在最想的，就是在没有发病之前，我还能够为社会，为给我机会的单位，为同志这个群体做点什么。不管生命的判决是早还是晚，真的希望有一个时间，让我好好安排身后的事情。”

    下午2:32，我给这位刚得知自己感染艾滋病毒的同志回信——

    你好！感谢你的信任，把自己最新的消息告诉我。其实不必过于紧张，艾滋病只是一种慢性病，如果认真积极治疗，就目前医学条件已经可以控制病情发展，让自己可以像健康人一样生存，继续为社会、为群体作出应有贡献。

    相比起来，癌症目前倒是未有办法对付，很多癌症病人一听到诊断结果，就在惊恐哀伤中精神崩溃，导致病情迅速恶化，很快就离世了；而我们知道还有很多人坚强地与癌魔打持久战，一直乐观地活着。如果这样看待艾滋病感染，就不必觉得天塌下来了。

    这病会传染，所以感染者或患者要注意自我保护，以及对他人、对社会负责，防止病毒通过自身扩散开去。你可以提醒交往过的性伴去做检测，不一定要说自己本人感染，举别人为例或泛泛而论也可以的。此外，应该没什么大了不得的问题，遵照医生吩咐好好防治就是了。

    至于“怎样才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将离开的时候”如何如何，我觉得未免过虑了。即便眼下没发现什么病，也难保会在某时发现患上某病呀，有些年轻运动员、演员就在事业最辉煌的时候猝然死去。又比如我，怎能预料自己活多久，最后怎样谢幕呢？我只知道珍惜当下时光，尽量多做几件有意思的事情，减少临终的遗憾。你还这么年轻，应该积极提高免疫力，争取活得很长、很充实、很快乐才对。

    因为下午要写光棍节联谊会总结，必须睡一会，先写到这里。欢迎继续交流。我明年4月计划去北京，为自己的文集作赠书宣传（是爱白网资助编印的）。如果有机会，希望与你见面交流。到时候你请我吃饭吧，我们不但要握手，还要来一个拥抱！你们这些同志就像我的孩子，感染或没感染在我看来都一样亲，自己何必看得那么严重呢！！

有一颗敞亮的心灵，看世界才是美好而值得留恋的。
 

    下午4:42，对方来信说——

    吴阿姨好！真的很惊讶你这么及时地回复了这个信件。看过后我倍感安慰，感谢您的开导，这会儿好多了，今天晚上我还要去参加一项公益活动，现在抖擞精神去吃晚饭，希望会给参与者们带来积极正确的导引。

    当写完信的时候有些后悔，应该给您传递的是积极与快乐的情绪，却把不幸的消息告诉您，真是不应该。我对死亡没什么恐惧。但是恐惧这个消息可能会传递给活着的与我不相干的人，给他们带来某些不良的影响。那才是罪过。希望我会坚强。

    如果4月份可以见到您，将是我最大的荣幸。我会期待比较准确的日子，届时我将赶往北京，也真的很希望可以请您吃饭。您的学生  ☆☆

    下午5:17，我给对方回信——

    我觉得最大安慰是一个陌生的远方朋友，将自己的心事向我倾诉，不论带给我的具体是什么消息，我都可以承受并将消极因素转化为积极因素。别忘了我已经在世上活过62个年头，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而且一直是努力地感悟人生的啊。每天我都通过博文、信件、电话、面谈等方式，帮到若干相识或陌生的朋友，这真是丰富充实快乐的晚年！你的具体经历我不了解，但估计得到已经是成功人士。你比很多同辈人都有机会影响他人，那么请更加珍惜，更主动做有益于社会的事。说不定将来创造条件公开同志身份，对群体有更大帮助。保持联系，留意我博客，若北上我会预告的。祝身心快乐！

色香味诱人的生日蛋糕是少不了的礼物，即使只是从网络上下载的，也希望朋友喜欢。

四、祝亲爱的朋友生日快乐

    吴家亲人聚会结束后，与一位好友谈起父亲和奶奶都是农历十月初六生日，他惊讶地说：“怎么这样巧，我也是今天——农历十月初六生日啊！”我是知道他最近将要过生日的，也打算要送一件礼物，但没想到就在这一天。我对他说了以上博文所写的内容，与他互勉互励，珍惜生命，认真书写自己的历史，多做有益于社会的事情，留下一个个坚实的脚印，身心快乐地做人，不枉来世上走了一遭。 

在搜索生日贺卡时，我还是更喜欢这种素雅的风格。也许这画面正应了“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吧。

同性恋亲友会热线电话020－37611068  周一、三、五晚上10时－凌晨1时，由阿坚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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