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文化里的苏州话

东北话里有一句话叫做：话糙理不糙。所谓“糙”就是说话比较粗俗，但是理却并不错。过去底层老百姓有机会读书识字的人不多，但不认字不等于不讲道理，所以说话虽然粗俗，但对社会普遍认同的规范还是遵从的，所以才有了话糙理不糙一说。有关对粗话的一些看法我在拙文《粗话连篇》中，已有过表述，所以在此不再赘述。今天我想说的是吴方言中苏州话的一些村野俗语，我们都知道但凡粗话大都是涉及人的私密处，而且以雌性的私密处为主，所以才被人认为粗陋。而苏州话中也有许多粗俗之语，但是却与人的阳具为题的，这或许有点意外。下面就以少许篇幅来说一下。

人们把那些吝啬、小气之人称为——缩卵（雅语叫缩牵牵 以下括号内的标注都为苏州话中近义的文雅用语，不再另行标注雅语字样）； 把那些傻帽叫——憨卵（憨大） 把赌气、撂挑子叫——滕卵（赌气） 把心中的不快、不爽叫——咬卵（勿适意） 把那些恃才傲物之辈称之为——老卵（老嘎嘎） 把那些无所事事之闲人叫——荡卵（荡空筲箕） 把不舒服的感受叫作——卵气（肚膨气涨），把自己将要遭受失败的感叹叫作——那么卵（那么完） 根本就无视对方的挑衅叫作——勿摸卵（不怕你），苏州话有一句歇后语叫：混堂（澡堂）里拆水（撒尿）——勿摸卵。把那些不懂装懂或者没本事的人叫作——阿孵卵（外行滴答） 把他人的请求作生硬的拒绝叫作——要么吃张硬绑卵 把胡说八道、乱搞一气叫作——瞎卵抖（烂上千山、瞎七八搭） 把一种无望叹息或者一种胡乱的大方叫作——卵叹气（乱叹气） 把无可救药的人或者对已经无法挽回的局面所做的努力，或者是一件毫无用处的东西叫作——无卵用（勿派用场、无用场） 把一种气定神闲的淡定叫作——勿卵俚（勿睬俚） 把仅剩的人或物叫作——独卵种（独苗） 把那些无所事事的感觉叫作——无卵搓（无那法念） 把一种面对他人的挑衅却无可奈何的状态叫——干卵硬 把那些漫不经心的、什么都无所谓的生活态度叫作——卵子夜壶（神智呀呼） 把有些事物变得越来越差，苏州话有句歇后语叫：冷水汏卵——越汏越短（相对应的歇后语应该是：张公养鸟——越养越小） 大方、出手阔绰、喜欢显摆叫作——大卵阔气 一种被人瞧不起的自负叫——老卵结嘎（老嘎嘎） 一种傲慢无礼的态度叫作——卵阿勿卵（苏州话还有一句意思相近但稍微文雅一点的话叫热面孔霍仔你只冷屁股）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谨慎叫——捏牢卵子（睾丸）过河（清人张南庄所著《何典》一书有捧仔卵子过河的句子） 对自己遭遇的心境跌倒了冰点叫——卵子跌勒冰缸里，把什么事都要插一脚的人叫作——百惹卵头子（罢不脱你）。

可能还有一些，限于本人的阅历，不能穷尽，敬请谅解。这些粗言鄙语，究竟产生于什么年代，无从考证，但直到现在，在日常生活当中，在一定的语境当中，每个人都有可能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两句的，因为在日常生活当中不可能人人说话都像斯文公的卵脬——文绉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