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书散议(七)
(2013-05-26 08:4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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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书散议(七)
隶变的微弱信息还可以从春秋晚期写在玉石片上的侯马盟书看出来。侯马盟书的字体是所谓的蝌蚪文,亦即王国维说的“东方古文”,以毛笔书写在玉石上,量极大。1965年在山西侯马晋国遗址出土约5000余件。书写时间为公元前497-489年。所书文字一字多形,并有大量简化和合写。笔法是起笔重,提顿明显,竖笔也多带弧意,笔画之间有映带、揖让的关系。它对大篆的书法形态已经有所破坏,属草篆的类型。或者说,它的“蚕头”形态和某些笔道中,已有那么几丝隶书的信息,这就是一些专家学者所谓隶变的早春二月,隶书春天的脚步正悄悄地、迈着轻快的脚步朝我们走来。
一般地说来,草化先于正规化,根据江陵凤凰山秦墓出土的秦昭王时期的刻有“冷贤”两字的玉印、战国中期的《楚帛书》和战国后期秦国的“高奴禾石铜权”铭文的字样,可知在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前便已有了和秦诏版相近的书体即草篆——隶书的萌芽书体,亦即后人称为古隶的书体存在。近年来出土的天水秦简,睡虎地秦简、马王堆帛书、银雀山竹简……为我们追溯隶书的起源和形成提供了确实的证据。可见,在秦当时,官方使用的篆书体系便存在着正、草两种。当李斯等人为秦始皇歌功颂德时,其心态恭谨而虔诚,他们选择了篆书的正书——正楷化的小篆,一丝不苟而显得拘谨、呆板;诏版主要用于记事,实用的需要决定诏版铭文选择了篆书的草书——“草化”的小篆,字形大小不拘,行列不整,结构疏密不一。按理,诏版是皇帝用来发布诏书的,用途既正规,书写时应该像《泰山刻石》一样工整严谨。但事实上,秦始皇刚刚统一中国时,有许多法令需要颁布,一项法令又必须在全国许多地方同时分布,务必要翻刻多件,当时又缺乏今天这样的印刷条件,因而刻手们无法像泰山封掸那样郑重和从容,只能相对急就,而这实际上也是获得秦始皇认可的。《史记·秦始皇本记》中说:“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于上,上至以衡石量书。”即秦始皇每天要看一石的竹木简形成的官文。官文文字连诏书的工整也不如,直接是当时民间流行的草篆即秦隶(亦即和我们现在看到的秦简相类似)。可见,即使王朝最高层的统治者内部,也没有办法完全使用正规的小篆。
隶变是对篆体文字的简化、草化、快速化,其结果导致字形简化、抽象化、符号化。在隶变的童年时期,这种简化和符号化是局部、少量进行的。经过一百多年的渐变,至秦始皇初年,隶变的速度突然加快。这是有原因的。当时“官狱职务繁”,加之规定“有事情也,必以书,毋口语,毋羁请”。秦国面临的各种外交事务及国内的公务往来急剧上升,一般官员及文职人员经常要抄写大量的文书,因此迫切需要一种便捷、快速的字体。实用需求刺激了秦隶的发展。云梦睡虎地的大量秦简,证明了这一点。睡虎地秦简却已属成熟的秦隶,故有些学者把这视为隶变青春期的前期代表。
通过上面的叙述,我们便可发现短暂的秦朝实际使用着两个文字体系:一是篆书体系,一是隶书体系。这时的隶书实际上便是篆书的草书体系,而在篆书体系内部又使用着正规和草率的两种书写形态。实际上,从秦朝开始,“中国文字的发展便走向了复线形态的发展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