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蚕豆上市时

立夏见三鲜，这是苏州人对时令蔬菜长期认识的一个总结，蚕豆就是三鲜之一。苏州气候温和，雨水充沛，四季分明。因此苏州的蔬菜能跟随时令季节的变化而变化，这常令长年只能和白菜、萝卜、土豆相伴的北方人羡慕不已。蚕豆是农历立夏时节上市的时蔬，味甘，且营养丰富，因此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喜欢吃。品种也有好几种，有吴江青、牛踏扁等。其中以一种皮色青白的蚕豆最佳，苏州人把它叫做白皮豆。大人们常说，这是老天给苏州人的恩赐。为什么呢？冬天过后，春笋会就大量上市。笋，也是苏州人的钟爱之物，特别是用笋和咸肉、新鲜肉一起炖，俗称腌笃鲜，其味鲜美无比，无论是待客还是自用，都是上等佳肴。但按苏州人的说法，笋比较克伐。（意思就是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一定的损害）但当笋尚未完全落市时,蚕豆就上市了，可以补一下被克伐了的身体。有时邻里之间会结伴一起到城郊去买农民当场采摘的蚕豆，更是上等佳品，由此可见苏州人对蚕豆的钟爱程度。

记得小时候看见大人剥豆，要是蚕豆十分新鲜，剥起来会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常能引起孩子的好奇心，忍不住也要尝试一下。虽然人小，手也小，但心却很大，总爱挑大的剥，因此很难获得这种效果。每当准备放弃时，大人就会挑一颗小一点的豆荚给你，让你再试一下。于是我们学着大人的样子，把豆荚放在食指和中指的中间，然后用拇指抵着豆荚使劲一挤，随着“啪”的一声，一颗豆子滚落出来。这时不仅会获得大人的口头嘉奖，你也顿时心花怒放，于是会继续再去寻找这种感觉，在不知不觉之中一堆豆子就剥完了。且这种喜悦的心情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让你每天都期待着剥豆的时刻到来。现在回想起来，劳动的习惯可能就是这样养成的。慢慢等到豆子的皮变老、乌芽了，不能再炒着吃了，就用剪刀在后边剪一刀焐酥了吃焐酥豆。再老了，就改吃豆板。把豆板烧烂了加入一些榨菜，淋几滴香油，一碗鲜美的豆板汤就成了。剥豆板可要比剥豆子难多了，但大人自有调动你积极性的办法。把蚕豆的顶芽插入一颗豆子的四方，活脱脱就像一只小绿毛乌龟。或将乌芽的部分去掉，然后再将乌芽上部的皮去掉，露出蚕豆的胚芽，这时你再看，一颗豆子就变成了一个戴着钢盔的美国佬。再不就是将余下部分完整地取下，戴在手指头上，那一顶顶钢盔自然会给你增添不少的乐趣。等到蚕豆即将落市的时候，趁着便宜家里会多买一些，剥好了晒干，或是烧五香豆，或是炒油炒豆。或是等泡发了，吃豆发芽，苏州人将其称之为独脚蟹，也有人说黄豆芽是独脚蟹，但以本人愚见发芽豆更形似一些。油氽豆板是下酒的佳肴，和花生相比就少了许多油脂。有个笑话：有个北方人吃了这里的五香豆，说五香豆是很好吃，可惜核太大了。因为当年蚕豆价格比较便宜，豆荚还是很好的有机肥料，学校曾号召学生把豆荚带到学校里，集中起来去支农。所以苏州的百姓对蚕豆是赞誉有加，这些童年的生活，现在回忆起来，好像还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