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悲哀也是人的美，明知毁灭也要奋斗 ”。

哦，我告诉你，瓷马，是易碎品。

而你是一匹烈马，站在苍穹之中而独行天下。

                        
——是为题记

靠墙的一排花卉摆在电视墙下，背景灯打在盆栽的棕榈树的叶片上，无风，却婆娑。灯影下有点乱，一匹五彩的瓷马静静地伫立在棕榈树的叶子阴影里，仿佛有一根隐形的马缰绊住了它的马蹄，它华丽的马背疲倦了，回不到那个迎风奔腾的原野了……

仙人掌绿着，拒绝着这秋的凉、这秋的黄。淡淡的炊烟，绕过篱笆，远去了，消失了。桂花香了，又香了；芦花白了，又白了。江南的秋色，塞外的烟尘，若即若离，从来没有离去…… 

                                            
——是为引子

……终于这匹褐色瓷马被家里一个帮着带孩子的女工失手打碎了，那些残缺的肢体像被利器分解成开着褐色花朵的碎片，又仿佛是云烟里飘动的嘶鸣，苍凉地绝唱在黄昏的暮色中。在逸桦恍惚的眼神中，经年的落花流水终于在凡尘沉没了。那个女工因为企图用手掌去接住这些褐色的碎片，将手指划破了，鲜血滴在瓷片上，泛着触目的毒热。黄昏的太阳从屋棂缝隙里渗透进来，映着血和瓷的迷乱似熄灭的火焰又燃烧起来了……

 那年的夏，正炙热，也正年轻。但是铅灰色的原野荒芜箴默，没有庄稼，没有树荫。一望无际的铅灰色，布满银色的盐碱硬壳，给生物以灭绝的冷凝。难以想象这样的土地何以孕物、育民？

逸桦疲惫地从砖窑的工地走来，卷起沾满泥土的裤脚，顺着小水池的斜坡慢慢地走进浑浊的水里，当水浸没了大腿跟的时候，她便将发烫的脸埋进了水里。弓起的背部像弯折的芦苇，一点一点地接近水面。池水如同母亲的手，轻轻地为她撩上一袭避尘的衣裙。她的眼泪在水里打碎、分散、重组、轮回、枯萎……母亲，我好想你！姐姐，我好想你们！你们说“命中心恋流浪，此生必将孤独。”母亲、姐姐，现在寂静淹没了我的顶峰，真的安静地很。我现在离你们很远也很近了……

落日似火，万物涅槃。水池在蓝天下旋转，树影在水潭中沉浮。少女的身躯浸入水面，那些粗壮的芦苇便站立起来，成为一道绿色的屏障。逸桦在水里褪去了上衣，触摸到自己细腻而有弹性的肌体，母亲缝制的抹胸分明有点紧了，那淡粉色的马甲紧紧地贴着肌肤，少女仿佛要顶破这精细的女红做成的蛹，将自己蜕变成自由的飞蛾。她一直就是这样固执地想着挣脱什么，挣脱了脂粉的江南，挣脱了黛色的飞檐。挣脱了母亲和姐姐们的疼爱……

蜕变成自由的飞蛾又怎样？追马追风追苍穹？唉，童话故事 。

铅灰色的原野就像一本打开的书页，湛蓝色的天空像一张白色的信笺，逸桦沉在水里的思绪就像一枝永不疲倦的钢笔。拽着一行行，一句句，一字字，这样的令人不安，令人心跳，令人战栗，令人欲罢不能。

昨日，风停着，有人坐在地上画画。……

                                         
——待续


 

 逸桦沉在水里的思绪就像一枝永不疲倦的钢笔。

拽着一行行，一句句，一字字，

这样的令人不安，令人心跳，令人战栗，令人欲罢不能。

   
少女的身躯浸入水面，那些粗壮的芦苇便站立起来，成为一道绿色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