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飞 惊微澜 (四) 猪 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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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第一场雪聚会知青杭州生产建设兵团 |
分类: 内蒙古·知青岁月 |
三十年前,风雪种猪场我们没有相送的分别,以为今生今世不会再见。如今与仪、解的见面,仿佛是一次宇宙间散落的星球,在迁徙的路上突然相遇,才发现我们一直离得不远。又仿佛一直在水烟渺渺的“无穷碧”中,突然让风划开了屏障,发现彼此早就在翘首相望……
“前段时间杭州的知青办代表已来过巴盟农管局,协商的结果可能不太好,闹僵了。农管局的意思是要让杭州向北京学习,把打病退报告的人都收回去,而杭州却执意要坚持复查并只收有后门名单的100多名病退人员。因此没有达成协议就回杭了”
“农管局下了一道通知:一切手续暂停。我们的心一下子都凉了。兵团办事向来停停办办,办办停停,神出鬼没搞突然袭击。这一暂停不知何时消除,600多病退人员一走,余下300来知青人人心慌意乱,登时各种谣传也到了……但愿在78年10月份结束我们在内蒙古整整七年的异乡生活而回到家乡和亲人们的怀抱之中来。”——1978年8月
此两段文字摘自泛黄的家信,足可见那个年头大撤退、大逃亡的一斑了。
大雁飞行在苍茫的旅途,又值荒草蔓延的时代,更无一点暖意,就连分别都很沉默……
10.16以后,过了将近二个月,杰终于从海南三亚回京了,我们已经牵挂她许久了。她也终于明白在她走进浙大紫金港校区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在呢!
很不错,大家差不多都有QQ,我建立了一个【内蒙古兵团种猪场】的QQ群,北京、广州、杭州、天津、海外、七七八八个猪倌,可以沉浸在一瞬间触碰到彼此最心底的记忆中。那一抹月光下的年华似水,仿佛又一次将生命之舟的缆绳挽起,渡航,展帆,一壶茶,一声潮,一席梦……我们终于可以在30多年后,再一次集体讨论关于一群猪的问题了。那些猪儿呀,头上都顶着如花瓣绽放的耳朵,垂挂成身份的记号。一个一个精确到个位数的名字“001号”、“002号”“073”号……,仿佛是在将首长的代号写在了猪儿的档案里呢。
杰从北京来,是下了必定要寻找到我们的决心。而我们更像是一排站立在塞外的老营房,伴着蓝天流云,风霜雨雪,坚持仰首了数十年后,终于迎来了回归旧巢的雁儿。尽管那条小路已经改向,那些房梁有些歪斜,那些门锁已经生锈,那些猪儿已经易主。但是那些泥土依旧苦涩飞扬,那些草儿依旧贫瘠清香,那些花衣服依旧鲜亮夺目……
苓带着杰站在我的面前。苓说:你看看这是谁?!哦,你们就笑吧,就得意吧。你是放大了的谁?你的眼神如此熟悉,你的笑意如此满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一定是我们种猪场的人!你是杰,你就是杰!我在那一刻突然感觉会场异常的拓空,喧哗远去,逼视而来的是塞外冬季的种猪场清晨。
日日夜夜有景如是:在陪同新生猪仔出世的那一夜忙碌后,阳光从猪圈的墙头照射进来。杰用最亲昵的呼喊,叫着产后母猪的诙称,就如同呼叫调皮的孩子回家吃饭。热乎乎的黄豆粉冲泡的食料倒在了槽筒里,她倚着墙头满意地看着母猪贪婪的吃相。
快,青儿,阿华,张涛,乐仪,“三连长”,建敏都在呢!尤其是青儿,特意为赴这场聚会选定今天……雁儿们终于越过旷野和时空,走过一片树林,走过一条沟渠,走过种猪场,走过,走进,走近,热泪也跟进眼眶了。这些猪倌们啊!相拥着,天南海北一个圈,谁会预料还有这样的相逢、相亲、相近?
“今天老叶给我来信,乐仪已调回广州,她走时与解领了结婚证书。现在解也去团部加工厂了,种猪场就剩下小田和素朴两个青年了。邵东西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信上没有提他。张涛也办好商调回呼市了,目前只等调令过来就可以走人了。”——摘自1979年6月13日两地书。
解在1981年回到广州,他是种猪场最后一个离开兵团的知青。
一个神话的开始,一个神话的结束……
苍茫大地,遥远塞外,最后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一个人也没有留。纵有千言万语又怎么说的出口?沉默的岁月哦。
沿着夜色的河流,
我追逐着这一朵小小的花。
且放下读湿的书签,
一路狂跑。
我又笑东风,
行舟千里送战友。
青春印痕,
晚霞正红。
莫回头,
莫回头。
待回头时花又红,
年年此时念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