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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体验旅游 |
爬山二座
(一)
今天一早,我和小梁驱车前往白莲镇,此行是要实地考察一处叫金沙坑的地方。
小梁,三十五六岁,原是一个中学的数学老师,经不住他那搞了一辈子地质的老爸的唆使,弃教从矿。
他开发的矿位于阳山的南部白莲镇,这里有阳山第二高峰——雷公球(广东第一高峰位于阳山称架镇)。开矿过程中,他从当地农民那了解到,附近叫金沙坑的地方有砷矿。
砷,俗称毒砂,是炼制砒霜的原始矿物,市场价格很高。
停好车,沿着狭窄和弯曲的田埂,我们来到一条小溪前。
广东人通常叫沟做坑,北方人叫坑做沟,而金沙坑其实就是一条小溪,可能因沟里有稀有矿种而得此称谓。
我们感兴趣的当然是坑(沟)边的山,或者说感兴趣山里那可能蕴藏的砷矿。
爬山的道路既崎岖又陡峭,不,根本就没有路,所能见到的只是放养在山里的牛走过的痕迹,更多的是要靠自己找出“路”来。我们沿着“痕迹”和“路”艰难地攀爬着,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下一步要踩的支撑处,手一次又一次的拨开长满荆棘的野玫瑰藤,猛烈的心跳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分明预示着这是一次体力大考;好在充满负离子的清新空气源源不断地给血液补充氧分,耳间回荡着的静谧山林的阵阵风声和鸟的啼鸣,也舒缓了一些偶尔闪出的畏难念头……
爬到绝对高度约130米处,的确很累了,而且,越到高处,每一步的难度越大,最难的莫过于纵横交错的灌木枝丫,由于没带任何工具,有些地方只能从缝里钻过去,……
“还往上爬吗?”180多斤重的小梁问道。他虽然比我年轻,但不见得爬得比我轻松。
我想了一下,心中真有点想打退堂鼓。“再上”,此时我脑际里挺滑稽地忽然蹦出了《沙家浜》里郭建光的那句台词,“胜利就在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努力之中”的话,嘿,好像还管用。
“看,有啦”,小梁惊喜地叫道。我们终于见到了探槽——五、六十年代地质工作者挖的探矿壕沟。
在山区呆了一段时间后了解到,每到一座山勘查矿情,通常都能看到当年地质普查时的痕迹;因此,换句话说,看到探槽,是此行必须得到的最起码成果。反复勘查后可以认定,当时地质部门在这里进行的探矿作业,是有其地质理论依据的(由于当年矿业科技水平的制约,当时的一些发现也是到后来才有实用价值)。
在小梁认真敲取矿石样本的时候,我不禁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三天前,公司让我接待了黄姓袁姓两位人士,他们来自素有中国有色金属之乡的湖南郴州。谈的话题是合作开发雷公球山的有色金属矿等事宜。
交谈过程中我有以下初步印象:
一是这两位对有色金属矿非常在行,言谈间不时流露出对地质和矿业判断的自信和些许自傲。
二是他们对阳山的矿产资源非常熟悉,据他们说,光我们今天来的这片区域,他们在此勘查已一年有余,声称只要给他们合作机会,可以打一两条年产值上亿元的笼洞。
然而,我总觉得他们并没有将真实意图和盘托出,表面看他们对公司矿权范围内原有的一条旧笼洞感兴趣,但又认为不会有太大作为,还不时透漏关于区内砷矿和金矿的一些看法,还神秘地告诉我,要炼砷的话,投入不到一百万,可产出上亿元的利润……
就为了下一步会谈的心中有数,为了学习,为了把握机会,我决心也来一番实地勘察,累一点也在所不辞。
(二)
昨天一早七点刚过,我们一众人来到连南寨岗,目的是实地勘察当地县委书记介绍的两个新矿点。我分到的线路是到位于白芒的一个铅锌矿。
白芒——我一听这个地名就觉得有点怪怪的;探矿找矿,既要面对缺少地质资料的困难,又要克服山高路陡的艰险,“白忙”是常有的事——是连南瑶族自治县一个瑶胞聚居的村落。这里几乎无“业”可言,有的只是山地的荒野和村庄的落后,贫瘠的土地上散住着相对封闭,文化、服饰自成一体的瑶民。据说,前省委书记谢非曾来过这里访贫问苦,到访过的一户赤贫瑶家,全部家当加起来只值两百块钱。
还好,一道同行的除文矿长和唐副矿长外,还有一位恰巧是瑶族的青年向导。
文矿长此前已经去过该地一次,由于并不了解我是否熟悉山路驾驶,故好意地提醒“路不好走”。
我只当这是文矿长的一般性叮嘱,且有十多年山区驾驶经验和几十年驾龄的底气,我也就随意答到,“哦,没事”。
一路走来,使我有机会刷新了似乎凝固在体内几十年的驾驶感觉——自信,代之以些许畏惧。
我开的是一辆“曙光”牌SUV,车固然不是好车,质量也有许多问题;但面对这样的“道路”,即便是好车,恐怕也“好”不起来。一路开着,我逐渐意识到,此番“没事”可不是真的没事。
先说路的“弯道”。这条路原本是为建小水电站运材料而修的,不知何故——经费还是设计问题,路赫然修在幅宽很窄的一面山的立面上,在高处往下看,一层一层的“之”字可以从头读到尾,整条山路宛如一条飘逸的缎带,延绵逶迤直到山脚。
再说路的“陡”。沿着“之”字路往上开,许多个象肘臂这样弯位,在没有惯性冲力可用的情况下,SUV居然一次性拐不过去,这样,不得已就必须在“之”字一样的弯位倒车、再前行;我即便是老把式,但“曙光”也不配合啊;象吼叫的发动机一样,我的心似乎也在吼叫。
最后要提的就是“险”。弯既然拐不过去,就要倒车,要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倒车啊!车屁股后面对着的是下面那个“之”字,在下面是一个叠一个的“之”字串,且没有任何遮挡;最要命的是,那辆曙光SUV倒车时刹车很不好使,眼看车屁股都快溜到“之”字外了,手刹脚刹并用才能将车停住;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近似惊呼地叫到“快,用石头顶住后轮”;重新起步,发动机转速几近极限才敢叫离合器接合、手脚刹松开……。开车开到一额头都是汗,此生似乎头一遭。
终于开到半山腰一块平地——路的尽头,我也长舒了一口气;此时,我才有机会把眼光离开那些“之”字,移到要攀爬的这座山上来,“噢,这山真高啊”,我心里感叹道。
这是我到连阳地区攀爬过的最高的山,海拔达到1200米,停车的地方约八、九百米,我们还要沿着细细弯弯的山道向上攀爬两、三百米。
与以往爬山不同的是,这回有个很有经验的瑶胞带路,他那左挥右舞的砍刀,愣是将一条路砍了出来。一路走来,我发现在这样的石灰岩地区,这种没有松树、也没有杉树,却有很多细竹和参天杂树的山还真不多见。举目望去,那一望无垠的绿色、那群峰叠嶂的峻景,那更宽更高的蓝天,……我忽然有个想法,“人真渺小”。
爬到目的高度,的确看到了很好的铅锌矿苗,但此时我的思绪,却一直在盘算着那些弯道回程时应怎么转,脑海里影映着的分明是那些葱茏墨绿的大树,“这些地方要开矿,它们怎么办”。
此时我听到文矿长小声地说“此趟回去,但愿以后可以不来了”。我无语,但心里想,“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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