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崔凯离开会议室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却摸不到车钥匙放在那个兜儿里,就边走边翻腾新买的手包,直到把身份证、驾驶本、工资卡、早餐券、手机等乱七八糟的小零碎儿拿出来装进衣兜又放回包里,还是没找到车钥匙。遥控器从来是拴在皮带上的,他还是能打开车门,仔细查看车内各种可能或习惯放车钥匙的地方,却依然无果。这时,心中庆幸把遥控器和车钥匙不放在一起确实是明智之举,便先把会上发的资料扔在车上,然后锁车走人。
他本来可以搭老魏的车一起走,而且老魏确实等了好一会儿,可他不知怎么搞得一看见老魏就想起他老婆那张小脸,一想起他老婆那张小脸就总是跟江南某个地界儿又老又黑的小房子联系起来,于是就感觉浑身被压缩得喘不过气来,如此便总不喜欢人家老魏。其实,人家老魏对人蛮不错的,人也好,说话很和气。但崔凯还是打一车走了,他随便撒了个慌说先得看一朋友,还故意眨眨眼,显出满脸既诚恳又多有不便走不了一路还表示感谢的意味。出租车司机在听女人保巢的广播讲座,居然没问他去哪儿。车在车流里走到一个岔口,他问女司机:“去哪儿?”女司机答:“哦,你说吧…”这是答吗?他还是说出一个地名儿。
二
女司机手机在响,却不接电话。那手机似乎不准备消停下来,就一直反复那首“我家的表叔数也数不清”的京剧唱段。你说这手机铃声弄成这样,听起来确实悦耳,可要反复不停地老是“数也数不清”,就令人烦躁。终于,崔凯拍了一下右侧的车窗玻璃,想提醒女司机接电话,可没料想拍车窗玻璃的声响似乎很大,几乎吓得对方在驾驶座上蹦了一下。看到司机那种很古怪的形体反映,摸一下刚才拍打车窗玻璃的手掌,感觉确实又麻又疼。当时他的内心独白好像是:“唉哟哟…你就接一下那电话嘛,求求你,我都受不了啦!”可是,女司机在驾驶座上蹦了一下,那车就跟一辆电动自行车蹭了一下,骑车人立即倒地…女司机下去查看,很快被倒在地上那个骑车人脸上的血吓得哆嗦不止…
三
“快,快救人…”崔凯跳下车吩咐道。那女司机坐在地上没反映。“给交警打电话…”崔凯又说。“打什么打?都是你!”女司机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冲着他恶狠狠地大喊。
“你怎么怪我…?”想起刚才自己拍打车窗玻璃和女司机那种很古怪的形体反映,他的反诘显得有气无力。“可是…可是你那电话…”他想辩解,却没说出口。于是,他回到车门旁边恶狠狠地盯着那只粉红色的手机,此时,那手机却特别安静地一声不吭。“操!”他气急败坏地骂出声来。
“你骂谁?”女司机仿佛从惊骇中清醒过来,一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摆出跟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决不罢休的架式。他连忙躲避,但女司机的双手已经钳子般死死不肯放弃他那可怜的衣领,眼看着开会时刚穿不到两小时的皮尔卡丹,就这样被蹂躏得面目全非。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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