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的冬天,来得似乎有些腼腆。东南沿海的暖湿气流一直显得很缠绵,而西泊利亚的清冷就很难光顾塞上高原。直到11月24日夜,有零零星星的水滴抚摸我的脸,我才不由自主的轻叹:哦,这是2006年冬的第一场雪。
抬头仰望,深邃的苍穹像一块巨大的黑布,被各种各样的灯光照得又灰又花又乱,加上是农历的月初,月亮不露脸儿,于是很难判断天空有怎样的云彩,那夜以及夜里悄然而至的似有似无的雪,就显得越发迷惘和零乱……我一直站在这迷惘和零乱的夜里,期盼着能有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耳边响起混淆在马路上疾驰而过的汽车声,街上偶尔闪烁着霓虹,忙碌着生意的男男女女,在一间间店铺的大玻璃窗户里绽放着一脸的疲惫与喜气,路灯下间或有醉汉们口齿不清的叫骂和情侣们轻移漫步的身影。纷乱杂踏的氛围,神经质地惊扰着那仿佛胆怯羞涩的少女一样的雪,然而,她们却似乎并不计较什么,依然执拗地却也是屏声静气地,迈着细碎的步子来到这个世界,不一会儿就在地面上留下了不易被人察觉的足迹。
晚上沾了点酒,感觉就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回到院子里的树丛中,却被身旁一位又一位黑乎乎的树影吓了一跳,头皮紧紧的麻麻的,身体一趔趄蹲在一个小土丘边。人到中年,按理说身体正是经得起摔打的时候,但我这一蹲却就气喘吁吁,可知自己的身板儿确实堪忧,便担心起个人的健康状况。黑暗中看到楼面上一扇扇窗格里散发着柔和温馨的光,心里弥漫了家的柔情,只好收敛起满腹的心思回屋睡觉。
这几日一直感觉是一段挺特别的时光,心里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忧郁缠扰着,脑子里不时出现各种光怪陆离的幻化奇景,像极地夜空的光芒,神秘神奇地游戏着我的神经,如梦如真,惊异诡谲……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不知不觉间就又有那种神秘神奇的光芒出现在眼前,那光芒下清幽的雪地里,欢快地奔跑着一群卡通小猪,跟我前段日子从西双版纳买回来放在桌前的那只艺术根雕猪一模一样,通体浑圆流畅,面部表情可爱,笑态可鞠,其中一只竟然走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不时地放到嘴边,作羞涩或思索状,然后走到近前跟我耳语了几句听不太懂或像风声的话,就躲在一棵小树旁低泣。我想了许久,只记得那只小猪喊我“兔哥”,其它的却不甚了了。我想追上去问那只小猪,可那小猪一闪身,我就撞到了小树上,变成了一只雪色的兔子,折颈而死,死去的兔子眼睛竟然像血一样红。而那小猪,也竟然流了泪,那泪滴在我眼睛里幻化成一汪碧蓝碧蓝的五彩池,小猪竟然泅水而去,然后消失在对岸隐约的丛林中……我被此情此景惊得一身虚汗,喘息之声不绝于耳,心脏也竟然鼓捣出惊天动地的动静儿,一个激泠从梦中醒来,眼睛被白刺刺的光扎了一下。
起床放眼窗外的世界,显然是下了一夜的雪已经停了,但眼前一派白皑皑的银装素裹,依然使人神清气爽。屋顶、小树、土丘、汽车上,都覆盖了一层足有两寸厚的积雪,在晨曦中晶莹剔透,一片华彩,给人以沉甸甸的厚重与活泼泼的清新之感。
我走出院外,舒展一下腰身,做一个深呼吸,准备清扫一下汽车上的积雪,然后上班。没有呼啸的嗍风,没有凛冽的寒冷,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祥,看门大爷在院子里扫雪的笤箒声倒成了这个清晨唯一的也是最动听的歌……
踌躇在雪地里,我享受着心中独有的感觉,连日来留连在心中的那份忧郁也渐渐淡去。
哦,我赞美这梦一般神洁的白雪,更不敢忘怀梦中那只嫣然神秘的小猪。于是,我写了这篇散文,献给这美丽的白雪,也献给那可爱的小猪,同时读给我自己那颗曾经纷乱的心......
我尝试着一身轻松地涌入喧嚣的车流中,重新走向新的一天。
野兔写于丙戌年十月初七 凌晨
心情指数: 昨天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
但终于过去了,新的阳光总给人们带来新的希望
......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