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到法国的时候我一句法语不会,反正我念的是英文学校,所以根本就不急。有一次我坐rer火车坐反了方向还换错了车不知道坐去了哪里,站在人来人往的巨兽般的站台上研究地图,由于我天生方向感极差,所以愣是没看懂,情急之下只好拦了几个模样慈爱的家伙问路,碰巧这几个人都不会讲英文,我傻眼了,两腿发麻手心滴水,我怕我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从此就只能加入巴黎铁路沿线上那些与老鼠为伴的流浪汉大军,虚度余生。
后来幸好遇到同胞才得救。回去之后我就赶紧报名参加了一个短期法语速成班,哈哈,虽然散伙时我的法语也根本没有速成成,我却意外的当了一次红娘。
班里有20几个人,有留学生,也有莫名奇妙的旅行者,五湖四海,美女云集。我进了这个班之后就忘了当初为什么报名了,迷路的窘样儿也被扔到九霄云外,开始继续在这个憎恨英语的国家大说英语。结果我跟一个以色列来的犹太姑娘成为好友,她总是在课上拿书挡着脸帮我应付法国老太太各种刁钻的提问。后来这姑娘告诉我她喜欢上了班里一个德国男孩。啊?我抓抓大脑门,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二战电影之类的画面,德国军官和集中营里负责洗衣服的犹太姑娘相爱了,而我则是那位在炮火中为主人通风报信的女仆?晕!
过了几天班里同学去迪斯科玩儿,我最讨厌跳迪斯科,于是就把德国帅哥给揪到一边,装模作样的跟他讨论战车乐队以及什么什么尼采的强权意志对希特勒的影响,很显然说到最后我俩都快打起来了,后来我们转变了话题开始讨论那一年(2002)世界杯的比赛(对于足球我当然并非全是瞎说),哈哈,没想到谈论足球比谈论希特勒更容易让人打架!后来我突然大喊糟糕,开始瞎编,说第二天我约好以色列姑娘一起去看电影,但是我忘了明天有一场中国打巴西的比赛,怎么办?德国男孩马上挺身而出说“那我陪她去好了!反正明天没有德国队的比赛。”我大喜!看来这事儿有戏。后来德国男生问服务生要火柴点烟,我赶紧把自己心爱的打火机塞给了他。
然后呢?然后,当然,那个漂亮的打火机到了以色列姑娘手里,她与德国男孩一起看了电影,吃了土耳其烤肉和冰淇淋,拜拜之后再约会,终于陷入热恋。后来我们三个人一起跑去音乐节狂欢,巴黎每年都有一届音乐节,音乐节第一天往往也是一年一度的“白夜”,每年这一天夜里,地铁通宵免费开放,人们倾巢而处,一定要玩到天亮才回家,名副其实的不眠夜。这一天除了几个大广场的主舞台外,所有的live
house都有演出,一些没人请的乐队甚至自备音箱和发电机到大街上去表演(这算经济条件不错的乐队了),当然沿街更多的则是不插电的干吼。德国男孩跟以色列姑娘蜜糖似的粘在一起,两个人一路上跳舞已经跳到快散架了,我可不好意思在大马路上跳舞,只好跟在他们后面踢两人的屁股,玩疯了之后,伶仃大醉的三个人,坐在街沿上又哭又笑,以色列姑娘大喊着fuck
2008,我还纳闷儿呢,2008怎么惹着她了,她说2008她30岁,奶奶的,她准备在这一年结婚。
一个月后学习班结束了。以色列姑娘到我的住处来跟我道别,她那天穿了一条蓝色的裙子,漂亮极了。我问她将来怎么打算,她说她会先回以色列,然后也许会去德国?也许?是的也许。她并不确定去德国干什么,但是如果去的话就去学哲学。我当然怂恿她和德国男孩都不许走,留在法国陪我好了。结果,她自然全当耳边风。
送她出门我就有一种预感,这辈子不会再见到她了,她突然转回头,说差点忘了,要把打火机还给我,其实这个打火机是我以前的男朋友送给我的,一直跟着我,银色的,上面刻了一头鹰,但是我没有伸手拿回来,我哭着把她推了出去,关上门大喊着叫她一定要保管好这个打火机。
这些年过去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今年结婚,我连他们的相貌和名字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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