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摄影速记 |

以前,我不认识贺子毅——
有人叫他大师,有人叫他老师。
我怎么叫都觉得别扭。
叫大师有些作,叫老师有些生。
我还是叫他贺大叔吧。
如果按孩子这辈来叫,该叫贺大伯了。
还是贺大叔叫起来感觉年轻。
把话题扯回来——
以前,我不认识贺大叔。
不认识不等于不知道。
那年,我被评为集团的“年度十大人物”。颁奖仪式开始前,我披红戴花,坐在第一排,准备领奖。
一个瘦瘦的、黑黑的男人走过来,举起相机,喀喀喀,朝着前排扫了一遍。
我身边的一个姑娘有些激动:这就是咱们集团最牛的摄影大咖贺子毅。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大咖”这个词,也是我第一次听到“贺子毅”这个名字。
我特意多看了他几眼,没有看出这个人跟“大咖”有什么联系。
可是那姑娘已经起身拉住那个人,娇滴滴地说:贺老师,给我们来一张。
那人说:好,扭过来,扭过来——对,就这样,这个角度照出来最漂亮。
他甚至还做了个示范。
哇,大庭广众之下,这个男人居然秀他的小蛮腰。
我差点笑出来。
不过,我还是照他示范的样子,也扭了扭我的小蛮腰。
毕竟,谁都想拍出自己“最漂亮”的样子来。
表彰会是晚上开的。
第二天上午,我去集团办事,看到一本表彰会的册子——从照片到设计到装帧到印刷,那叫一个——高大上!
我最最感兴趣的是,这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天,我记住了贺大叔这个人,也记住了贺子毅这个名字。
我到山西画报社后,常说的一句话是:
社内,你们能快过我,社外,你们能快过贺子毅,你们才像个新闻人。
虽然我之前也不是新闻人,虽然贺大叔也不是新闻人,但我就是要这么说。
第一场遭遇战很快来了。
出版集团一年一度的拔河比赛,盛况空前。
体育场上空,我们的大黑、小白,威风凛凛,起起落落。
一会儿,我听到另外一种嗡嗡声在头顶响起。
有人小声喊:贺子毅的飞机!
六月下旬,日头白花花,天蓝得晃眼。
贺大叔的小蜜蜂,我用肉眼几乎捕捉不到。
我心里一阵躁。
那天的拔河比赛,报刊集团力克群雄,以绝对优势夺得了冠军。
下午,贺大叔的微信发出来了。
他的图片,从摄影到航拍,从比赛到颁奖,生动全面地记录下比赛的整个过程,甚至每一个人的动作表情。
切,我居然从里面看到了自己——戴着顶小花帽,愁眉苦脸地,一副败军之将的样子。
第二天,画报社的微信报道才发出来。
报刊集团是出版集团成员单位,画报社是报刊集团成员单位。
报刊集团拔河队中,有好几个画报社的员工。
在当天的会上,我无比沉痛、痛心疾首地说:拔河,我们赢了;但是报道,我们输了。我们一个团队,打不过贺子毅一个人。你们打不过贺子毅,就不要指望能打过其他人。
我发狠了:以后,只要快过贺子毅,每次我发一百元红包。
有人问:是每人一百元吗?
我气得快要爆粗口了:我是自己掏腰包发红包的,又不是公款开支!再说了,我挣的是人民币,又不是美元!
神一般的贺大叔,绝对想不到,背地里,我常常拿他当靶子,让画报社的一帮子小兵打。


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但金钱也不是万能的——看来,这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又一场遭遇战到来时,我们一个军团,又败给了贺大叔。
新媒体部主任梅子把微信的预览发给我,让我过目。
我看也没有看,直接回了过去:不发了。
那边怯生生地说:做都做出来了,还是发了吧?
不发!我回答得嘎嘣儿脆。
我们昨夜加班到半夜……您打开看一下吧,我们做了精选,排版也比贺老师的漂亮……
你以为大家看过了贺老师的微信,还会再看咱们的吗?新媒体拼的就是一个速度,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发,有什么意义?!
虽然这样说,我想,如果我坚持不发,有人就要哭了,而且,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团队。
半小时以后,我说:发了吧。

打赏打赏,看来,带队伍,打,常常比赏管用。
集团的扶贫活动在五寨举行。
活动内容可谓丰富多彩:写对联,给村民拍照,民俗摄影,晚上,我们还请贺大叔给五寨的摄影爱好者做了讲座。
贺大叔口若悬河,一讲就讲了三个小时。
虽然他舌灿莲花,前排就坐的领导到最后还是打起了哈欠——大家折腾了一天,又累又冷。
第二天下午,返程路上,有人说:呀,这么快,微信就出来了!
我心里想:贺大叔,又被你抢了先!你难道真的是神吗?
掏出手机一看,呀,不是贺大叔的微信,是山西画报的公众号。
我立马点开红包,给梅子发了一百元:干得漂亮!拿去,犒赏一下你的团队!
这叫什么?这就叫大棒加胡萝卜!
有的社长发微信给我:画报社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效率?
我心里美滋滋地,想:这真得感谢贺大叔。
晚上,贺大叔第一次与我微信互动:画报的微信很好,照片拍得好,发得也很及时。
我假惺惺地发过去一个调皮的笑容:都是向您学的。
贺大叔说:以前,集团这么多家单位,集团的活动却没有人重视,好好宣传,所以,每次我就去拍,拍了就连夜冲洗照片,连夜做画册。我们厂长(贺大叔是山西美印厂的艺术总监)也很支持。后来,不做画册了,就改成发微信。现在,有你们拍,你们发,我以后就不拍了。有时间,我去做些别的事。
我发过去一个龇牙咧嘴的大笑:您都不知道,您让年轻人少领多少红包……画报社工资低,娃儿们就指着领了红包买烤红薯呢。
贺大叔“捂着嘴”笑了:你净欺负那些娃娃!
我诚心诚意地送上一束玫瑰:虽然您很敬业,但是,拼时间拼精力的事情,就让娃娃们去干吧。腾出空儿来,您多出一些好片子,多讲几堂课,多带带年轻人,这对山西摄影,对集团,对您,都是更有价值的事情。
元宵节前,“锦绣晋中”中国·晋中社火摄影大赛启动仪式在百草坡房车营地举行,全国24家媒体到场。
新媒体大战,一触即发。
主持完启动仪式,我往太原返,路上,看到画报社的微信公众号已经发出报道。
24家媒体首发,这效率,值得鼓励。
于是,我点开红包,发了一百元给梅子。
梅子说:领导,不必次次都给红包吧?
应该的。
可是,这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吗?
应该做的,不是谁都能做好。你们做到了,就应该鼓励。
回了微信,我抬头看天——明月皎洁,星光莹莹。
我想起一句无厘头的话:
天空中没有贺大叔的翅膀,但我知道,贺大叔已经飞过。

贺大叔在讲课时说过:体育是一种精神。
摄影亦是一种精神,新闻亦是一种精神。
比之技艺,精神这种东西,更应该好好传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