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十点半以后，我打通了他的电话。

 不知都说了些什么，我实在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不知怎么话锋一转，他突然说：

 说，说你爱我！

 我心里一紧，这个傻小子，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以为他开玩笑，笑嘻嘻地，没有说话。

 说，大声说你爱我！

 电话里，他一句句紧逼。

 我觉得脸发烫——我知道我有多爱他，我知道我有多想他，可是，我说不出来。

 我说，别闹了，你边上有人！

 我紧接着说：

 你不怕他们笑话你吗？

 没事。他们都在笑，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最后直到电话挂断，我都没有说出他要我说的话。

 可是，我是多么想说，多么想说——

 宝贝，我爱你——不管我有多忙，不管我离你有多远，不管我将来还是不是你最爱的那个人，我都是那么那么地爱你！

 是的，孩子长得很高很高了，像个大人一样高了，可是，他还是需要妈妈的爱，而且，需要妈妈通过语言肯定这种爱。

 对母亲，羞于说出爱；对孩子，羞于说出爱——亲人之间的爱，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呢？

 我为自己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