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男童视角的《城南旧事》
(2010-07-23 09: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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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旧事茶壶男童视角贾箖中国杂谈 |
分类: 文学 |
《茶壶》:男童视角的《城南旧事》
马庆云/文
2001年辞世的台湾作家林海音的代表作首推她的《城南旧事》,这部短篇小说经过导演的制作,终于成为一部以女童视角来观看社会现实的著名电影。对《城南旧事》的探究,也是女性文化研究的一个很好途径,在这方面做功课的理论者不在少数,而这一研究的最大倾向便是对女童视角的审视与解读,小说(电影)中透露出的苍凉窒息的气氛,也正是女童的内心世界。我一直遗憾于我们大陆作家没有与林海音老太太的《城南旧事》相对应的优秀的男童视角的作品,不过,在看到贾箖导演的《茶壶》后,我觉出了此中两相比较的文化价值来。
不惑之年的贾箖,自编自导了一个叫做《茶壶》的故事。它的内容其实很简单,讲述一个男童奉命去借茶壶,不小心打碎茶壶,自己不敢跟家里说,通过各种赚钱途径买茶壶还上的故事。编剧兼导演的贾箖,把这个故事的叙述视角定格在男童的世界里——其实,包括导演在内,所有观众都知道一个明确的道理,所谓的男童视角,不过是我们成人拟身份的男童视角罢了。这种身份,不能说我们是伪的,只能定性为拟,力图通过这种“拟”的合理性来完成对整个作品的视角观照。
《茶壶》,有两个看点。其一,便是拟男童视角下的现实社会。其二,便是拟男童视角本身与女童视角的区别。在这种孩童视角的叙述背景下,贾箖要超过甚至齐平老太太林海音,都是很困难的,正因为这种困难,《茶壶》才有了它在中国电影史上的一席之地。《茶壶》无论从创作还是拍摄,都有一座横出来的大山,那便是《城南旧事》。
贾箖导演首先是个编剧,然后是个男性编剧,这便成为他齐平或者说想要齐平《城南旧事》的先天优势。林海音在《城南旧事》中是以一个女孩的视角来“探望”这个社会的,如果《茶壶》还是依旧沿着这个视角去“探望”,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换个视角,是贾箖的聪明,也是编剧自身的性别优势所导致的。
艺术作品,最忌讳的便是抄袭或者雷同,在这一点上,编剧贾箖走了一步优秀的险棋——他不仅仅换了视角,而且与女性视角形成相互的对照,显现出男童视角的独特来,并且因为这种显现,而弥补了中国叙述电影视角的一个空白。弥补空白,或者在曾经的成绩上走得更远或者更深,才是中国电影要想实现自身发展的一个必经之路。
编剧贾箖的男童视角中有几个关键词:诚实与谎言、顺从与逆反、沉重与乐观、需求与满足。做电影评论的同学大可找出《城南旧事》里面的关键词来比对,男童视角和女童视角的区别自现,当然,这不是本文的议题了。
所谓的诚实与谎言,应该是本文最吸引观众的地方。每个人,或者更具体地说,每个男人,小时候都有过非恶意的撒谎的经历,而这种谎言又直接考验诚实,并战胜诚实,战胜诚实的力量源于男性自身的“承担意识”,这是与女性所不同的地方。《茶壶》中,男孩在借回茶壶的路上,把茶壶打碎了,然后跟母亲说没有借到,这本身就是一种撒谎,但在后面的故事中我们看到了撒谎以后的“承担意识”——男童赚钱去买壶还上。这是一种纠结,然后成为吸引观众的地方。男人,要回味你的童年,请去看《茶壶》;女人,要读懂你的男人,也请去看《茶壶》。
这便也使我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几岁的时候,还没有上学,跟母亲在邻居家玩儿,临走的时候我悄悄地把人家的一根针拿走了——那是一根不多见的长针,我直到现在依旧没有再见过。母亲后来看到了,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是人家送的。母亲不信,刨根问底。我终于招供了。母亲让我把针送回去。我便内心纠结起来,但最终还是把针还了回去。母亲是不记得了,但这些却印入了我的童年,这便是男童的世界。《茶壶》和我的这个童年故事是一个路子,这是一种对童年的思维回忆,站在纠结上的光影甚至是零散的片段。《茶壶》,就是要让你再记起那个童年。
《茶壶》这道菜的主料就找到了。当然,为了完成与簇拥这个主料,编剧贾箖把故事设定在河北省张家口的坝上一带,那是个偏远与贫困的地方,我有幸也到过那里。从背景图画,到背景人物,到背景音乐,甚至到故事上的赛羊会,都是坝上的风光与苍凉。因为贫困,所以打碎壶不是小事。因为偏远,所以有更多的淳朴与淳朴之外的小家子气。这些都是作为辅料的花椒、大料和太太乐鸡精(注意,要想做菜不口干,必须要用鸡精,而且是太太乐的),没有它们,这盘菜不能成为一盘菜,故事不能成为一个故事。主与辅之间,相互照应。有观众便也就在电影中看出坝上农民的贫困来,然后落泪,辅料也便有了成绩。就像吃重庆辣子鸡,对童年的回忆与怅惋是鸡,那贫困就是辣子。
不能不说,编剧贾箖,在这部电影主料与辅料之间的调配上,做了很好的搭配。全文通篇看来,我是要给贾箖同志捧臭脚了。既然把脚捧了,我也便顺便说个“臭”出来——贾箖导演在“对童年的回忆与怅惋”这个主料上用的火候还尚显不足。如果是我,会让这个童年的男孩最后成年,怅惋一句当年,一秒钟的镜头,让观众沉静着走出影院。这是刘震云老哥惯用的伎俩,君不见《手机》中的“牛三斤,你还回来”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