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青藏之回到拉萨

马庆云/文

火车上已经有人开始发宾馆的名片了，我知道拉萨就在眼目下。我用了回到拉萨几个字，不是来到，而是回到这个阔别已久的家。我猛得担心这个家是不是我想要的，突然袭来的恐惧感再次压制了我，真的很担心，梦会不会就在自己的眼前悄然的破碎。火车已经四十几个小时没有休息了，她看遍了沿途所有的风光，我依旧充满期待，期待拉萨的不一样。

拉萨河开始沿着铁路线左右的环绕，水是绿色的，大抵是某种矿物质的作用，在那曲一段的时候，河水还出现过红色。拉萨应该离我不远了。车厢里放《回到拉萨》这首歌，我放下相机，把自己扔了进去。

拉萨没有说话，迎接我们的是火车的长笛。我走出车厢，确信自己站在了拉萨的土地上。火车站很干净，比内陆的空旷，出站口正在检查体温，人们的服饰都是一样的，没有我期待的藏族服装。这个地方，大概是不应该一出来就让我看到的吧。

出站后才看到太阳，拉萨城在火车站的北面，被拉萨河阻挡开。火车站的广场是禁止拍照的，有士兵保卫，限制的很严格。我试图去拍一张火车站的近景，还是没有成功，一个瘦个子的小战士阻止了我，他的口音很亲切，也不是我料想的藏语。

火车站广场的位置很高，能够俯瞰整个拉萨城。夕阳把拉萨照耀的光辉灿烂，好像那个地方真的有神灵一般。拉萨是有神保佑的，我相信。

我不想马上进入这座城市，也许只有这种距离才能让我安定，让我感受拉萨，她离我那么近，而好像又那么远。拉萨城的西面是好大的一排山，或许是北面，因为太阳从这排山的另一边正要下垂。我一站到这个地方，就已经丧失方向，除了那个耀眼的太阳给我东西之外，我别无其它。这样也好，我本不需要任何的方向，包括时间。拉萨这个城市，我希望她带给我的是时空的解脱。

在这排山的腰尾部的山谷上，有那么一段平地，那个地方有一个建筑群，白光闪过来，我离她好近，实际上好远。“那是哲蚌寺，离我们有一天的距离。”身边的一位当地的出租车司机说。我想，这个天字，大抵不是时间的概念吧，这一天的距离，是不是天和地的距离？

我好像看到那哲蚌寺的烟火，那虔诚的信徒，他们与我们，是一天的距离。

太阳的光，是刺眼的，幸好拉萨周围没有雪山。五月的天，在拉萨还是温和的，我穿着白色的毛衣，也只有这种颜色才对得起拉萨的氛围。我把她想做一个圣母，而我是她的子民。任何的浮华的颜色都是对圣母的亵渎。我的毛衣，好像是拉萨这位母亲亲手准备的。

我问身边的一个当地人，布达拉宫在什么位置？

那！东边。

我确认那排山不是西面的山了。它应该是在拉萨的北面，因为布达拉宫在哲蚌寺的东面。我看着根本看不到的布达拉宫，祈望神灵，渴求获得自由。脑子里一直浮现着那句话，三毛一到周庄就哭了，我是不是应该哭，妈妈，我回来了！

我步行着往拉萨城走，一切现代工具的替代，都是对我的母亲的不尊重了。沟通火车站与拉萨城的拉萨大桥，气宇轩昂，拉萨河的水在桥下流淌。抱着枪的战士吼我快快离开，我独独地欣赏他不懂得的风景。他对大桥的义务是保卫，我对大桥的责任是倾听。

拉萨城敞开她的怀抱，把我吞并了。太阳快要落下去的时候，我回到拉萨。

干净的城市，很少的车辆，林立的四川餐馆与木桶浴。在我眼前的，是一个旅游城市，她的宗教在哪呢？

我带着疲倦的身子走进一家木桶浴，我要洗尽铅华，把干干净净的身子与干干净净的灵魂还给拉萨。一路的火车，我有些累了。

当老板娘问我还要不要其它服务的时候，我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女孩儿叫莎莎，人如她的名字，甘肃天水来的，天水是王放马的地方。贫瘠的土地养育不了她们一家五口，她只有远走拉萨。

莎莎帮我找好宾馆，并带我去吃晚饭。那时候的拉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拉萨的十点与我们还是有区别的。

夜了，她同我回到宾馆。我站在窗前，看拉萨的天空。终于到了这个地方，我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拉萨，我好像来过的呀！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包括眼前的这个女人。

睡吧，明天我带你去布达拉！莎莎关了灯，星星打进来。

那个星星，那个女人……我睡在拉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