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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来自长三角牌照的一辆越野车在西藏追着碾压藏羚羊，被网友曝光后，在西藏警方的给力行动下被捕获。真是大快人心。大致看了一眼，微博上对这两个人渣是无一例外地讨伐。觉得很欣慰。

虽然其实，追着碾压藏羚羊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人性中的无明之恶，处处可见。

陕西那个暴打环卫工人的海龟，和追着藏羚羊碾压的人有什么区别呢？甚至更恶劣，藏羚羊再珍贵终究还不是“人”，环卫工人却实实在在是人。

说得更远一点，纳-粹时期，文-革时期，阿伦特所谓的“平庸之恶”，不是随时随处可以见到吗？儿子追着父亲打，学生追着老师打，丈夫追着妻子打，不是罄竹难书吗？

但是这些人的本性真的很坏吗？我肯也未必见得的，只是在当下，那个环境下，忽然之间，人性中的恶念，像点灯的开关和水管的阀被打开一样，完全地释放出来。

震惊全球的卢旺达大屠杀，胡图族人忽然之间毫无征兆和理由地对混住在一起的图西族人发起了大屠杀，杀死邻居、同学、同事、朋友，短短三个月，近100万人被屠。其间还发生大量的轮暴事件，甚至一群凶手逼着一个家庭，要12岁的小孩当着全家人的面强奸他自己的妈妈。然后逼小孩把全家人都杀光，只剩下他妈妈。然后歹徒在小孩轮暴他妈妈。

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没有。其实是在一种角色要求下，激素的快速分泌，失去了理智。

飞利浦·津巴多在《路西法效应》中的实验，正说明了这样一个道理：人一旦获得一种身份或角色，按照这个身份或角色的要求去行动，就是自觉地成为这个角色的代名词和傀儡，他瞬间可以变成杀人狂魔。

比如城管，他们面对路边的小贩，为什么一定要把水果全部打烂、把豆浆全部撒掉甚至泼到中年妇女的身上呢？没有为什么。没有任何条例要求他们这么做。但是他们中的有些人就会这么做。但这些人其实是很孝顺的儿子、忠诚的丈夫、慈爱的父亲、亲切的邻居叔叔。

电视剧《琅琊榜》最后，梁王对林殊说，不要看萧景琰现在这样，等他坐上了皇位，也会变成一个皇帝，这是身不由己的事。林殊义正言辞信心满满地说，人的心性是可以控制欲望的。

当然，人的心性可以控制欲望，不产生邪念。但是，很难，真的很难。“富贵不能移、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多么高的要求，在义与利之间，有几个人真的能一直坚守道义？

最近热播的《那年花开月正圆》里，沈四海陷害吴蔚文，用沈星移的话说，是被迫、是无奈、是不得已。而人性，最可怜、最可怕的就是在于这些不得已：不得已在利与义之间选择了利，这是人性最自然的选择。而那些舍生取义的，其实是长期训练后的逆自然选择。

话说远了。那两个开车碾压藏羚羊的人，也许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只是在那一瞬间，忽然被激发出了从杀戮中得到快感的邪念，而他们杀戮的正好是藏羚羊。

各位，仔细回忆一下，你有没有曾经，用力地踩死地上的蚂蚁？有没有曾经，追着蚂蚁队伍一脚一脚用力地踩死它们？有没有曾经，跟着蚂蚁探索他们的窝在哪里，然后用热水烫死？

有没有曾经，一个一个踩破气球？有没有曾经，一个一个戳破泡沫包装袋上的气泡？

如果你有过，并且在踩蚂蚁和踩气球的时候感觉到一种满足或快乐，那么你其实和追着藏羚羊碾压的这两个人，并不是很遥远。

因为如此，所以新闻给这两个人的脸打了马赛克，让他们还有机会，可以做回正常人。

其实，人这种动物，你越了解他，就会越觉得没有信心。如荀子所说，人性恶，其善者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