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新出的两本爱丽丝送给她。她翻阅着点评着，然后把它们放到门厅的书架上。这个书架上的书不是一般的书，都是跟她有直接间接关系的。或者是她以前的出版社出的书，或者是朋友写的书。

爱丽丝：这实在不公平，你在中国出了那么多书，可在德国才出了一本。

        也许，我们把这套书请人翻译出来。你知道，经费不是问题。

我：    我不放心那些汉学家翻译，总有点隔靴搔痒，读着生气。自己翻呢，又太费

        时间。用这时间，我就写新书了。再说，这套书我是写给中国孩子读的。

爱丽丝：（停顿一会儿）你应该努力一点推广你自己。今年朗读排得多吗？

我：     有几个吧！你觉得这样的朗读有意思吗？

爱丽丝： 在德国，这是作家宣传自己作品的最好方式。连诺贝尔奖获得者都到处朗

         读。

我：     你知道，我不喜欢面对一个坐了一半听众的大厅，而这一半听众里有一半

         还是朋友和熟人。

爱丽丝： 很多德国作家都面临过你这种情况。朗读活动做多了，自然就有名了，听的

         人会越来越多。你就当大厅是满的。

我：     我不会骗自己。

         当然，如果我说，我的作品在中国被禁，立刻就会有媒体感兴趣。可是，我

         总是告诉人家，我的书在中国得了奖的。媒体就没兴趣了。

爱丽丝： 媒体都很愚蠢。但你要学会跟他们打交道。

我：     我不想说他们喜欢听的。没那个必要。

爱丽丝：（沉默了一会儿）我介绍你跟不少名人要人在一起吃饭。你后来给他们打过

         问候电话没有？

我：    （诚实地摇摇头）我没什么要求他们的。

爱丽丝： 有的女人有了几分姿色和才气，就用尽心思去结识人利用人。结果她们很成

         功。

我：    （总结性的）是啊，机会属于有准备的人。

爱丽丝： 你是我见过的最没野心的女人。

我：     是的是的，大学毕业时，我最大的理想就是不要朝九晚五地上班。这个理想

         真的实现了。

爱丽丝：（把我看了一会儿，温和地）如果明天让你随意做什么，你想做什么呢？

我：    （认真地想了想）我先睡一个懒觉。然后，如果天气好，我去机场，买一张

         到巴黎的单程机票。

爱丽丝： 为什么单程，不想回来了？

我：     如果订了回程，就老惦记着回去的时间，怕错过飞机，心情不一样。

爱丽丝： 明白了。然后呢？

我：     我就打的去圣•日耳曼的花神咖啡馆，在那里喝杯咖啡。

爱丽丝： 然后呢？

我：    （笑眯眯地）如果没有艳遇的话，再打个的到机场，买最近的一班飞机回汉

         堡。

爱丽丝： 我看不出你做这件事有什么难度?

我：     确实没有。可是，我一想，从机场到圣•日耳曼会堵车……

爱丽丝： 这是一定的。

我：     花神咖啡馆没空座……

爱丽丝： 周末，有这种可能。

我：     服务生拿腔拿调跟我说法语……

爱丽丝： 这也一定的。

我：     所以我就不去了。

爱丽丝：（看了我一会儿，慢慢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也或许，这就是你招人

         喜欢的地方，你很放松，无所求。记得那只羊的故事吗？

我：     记得，我还贴在博客上的呢。

        （充满哲理地）人不能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得到。

    不少朋友说买不到爱丽丝，我也没办法。可能卖完了，等等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