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国20年前的一天,有一个中国留学生走进汉堡一个区政府的办公室。他领取了等待号码,填写了表格,准备申请廉租房。在德国,廉租房并不是想要就有的,有种种要求。就是满足了这些要求,可能也需要长期的等待。接待他的工作人员是个很知性的德国中年女性,她刚刚从中国长途旅行回来。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正怀念着丝绸之路上的阳光和北京皇城根下的小吃。突然见到一个中国学生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精神一振。在接过表格的那一瞬间,她心里就想,哪怕现在就剩下一套廉租房,这套廉租房非这个中国学生莫属。
这个幸运的中国学生很快得到了廉租房。有了房子,他就有了一个小小的家。一年以后,他的女儿在汉堡出生了。当时在汉堡的中国留学生很少,彼此都是朋友。不少中国留学生们专门跑去医院,去看这个在德国出生的中国贝贝。
这个中国小贝贝跟着父母先是住在德国,然后又跟着父母去了美国,最后他们在香港安下了家。现在她正在那里读大学。20年以后的今天,她一个人回到德国,她去寻访当年自己出生的医院,去看望当年分配给父亲廉租房的德国奶奶,她去歌德学院学习那陌生而熟悉的德语。当年曾经去医院看过她的叔叔和阿姨们,对她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亲情和疼爱。大家请她吃饭。在饭桌上,几乎每个人都想教她一手,这个教她吃饭的正确姿势,那个教她怎么用德语向别人客套,那个教她应该怎么跟德国老师打交道。
女孩子清秀,聪颖,开朗,自立。她专心认真地注视着每一个跟自己说话的人。目光中有一种她那个年龄少有的自信和沉静。她礼貌,勤快,并且很懂事。她在父母当年的朋友家寄居。在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她特意请了假,去为他们买纪念礼物。
这是一个幸运的孩子。虽然她的父母没有可以庇护她一生的权位,也没有可以供她随意挥霍的财富。但是,在她出生的时候,她的父母赠送给她一件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这就是,童年的自由的心灵世界。
歌德在一段诗歌里,很优美地表达了出生和童年对一个人终身的影响:
在你降临世界的那一天,
太阳就接受了行星的问候,
于是你就永恒地遵循着
你出生的法则,
蓬勃地成长……
愿童年的星辰永远照耀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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