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观众——闲聊 (十二 )
(2008-06-30 22:3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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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集《夜莺的歌唱》 |
最近在很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两次剧场的迟到。
第一次是看“哈姆莱特”。我们的位子在第三排中间的最右边。当开场铃声响起时,我们这一排中间两个位子还空着。这是新锐导演的哈姆莱特,丹麦王子穿着套头羊毛衫,感觉上像剑桥牛津的大学生。哈姆莱特出来不到几分钟,我就看到一对男女悄悄地进来,走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靠着墙站在那里。我猜想这就是中间那两个空位子的主人。我想,只要我们这边的几个观众轻轻地向里面挪两个位子,那么这两个迟到的观众就可以在最外面的位子上坐下来。
这个时候剧场里安静得真的可以用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来形容。我轻轻碰碰家属,用眼睛示意他一下。他白了我一眼,但明白了我的意思,就轻轻碰一碰他左手的女人,用眼睛示意了一下。那个女人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但还是轻轻对着她左手的男人说了一句。那个男人一脸受了骚扰的表情,白了女人一眼
,就继续把眼睛对着哈姆莱特。我想要传递的信息就夭折在他那里。这个时候整个剧场都在倾听哈姆莱特生存还是死亡的问题,所以那两个迟到的观众就这样贴着墙,一动不动地站到中场休息。
休息的时候我抱怨中间的那个男人太自私。家属说,他一点也没有错,在那个时候,连咳嗽一声都会打扰别人,如果五,六个人同时起来挪位子,那简直是剧场里不可饶恕的罪过。奇怪的倒是你这种女人,不往台上看,怎么就看到墙根那里去了。
第二次是昨天看“蝴蝶夫人”。因为晚上是欧洲杯决赛,是德国对西班牙。所以连普契尼这样大师的作品,也只能让位到中午11点钟演出。
我们10点钟就出了门,刚把车子开出车库,卫星导航仪就指挥我们掉头。我们要去的剧院在南边,她让我们往北边开。我们不屑一顾地大笑起来。我们按着习惯的线路开,每到一个路口,那个女声就坚定不移地让我们掉头往北。我们一边对她讽刺挖苦,一边继续往前开,开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前面的马路给封闭了。原来是马拉松赛跑,交通管制。我们问警察怎么能开到那个剧院去。那警察想了半天说,唯一的办法是掉头,从外围绕圈子。我们这才意识到,那个被我们一直冷嘲热讽的导航仪处在遇交通堵塞自动领航一档上,她南辕北撤地给我们指路绝对是有道理的。
明白这一点已经很晚了,我们只能泊了车,坐地铁往剧院赶。家属安慰我说,今天迟到的观众一定很多,演出肯定会推迟。
等我们赶到剧院,演出已经开始了20分钟。原来,一般人的智商都比我们高出很多,人家都是准点到达。剧院的人对我们说,或者我们从楼上悄悄进去,站在墙角看,或者就等到中场休息再进去。观众休息室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人,都是跟我们一样迟到了,在等中场休息。
因为对贴着墙根罚站的感受记忆犹新,所以我们毫不犹豫地出去散步到中场休息才进去。
下半场时,蝴蝶夫人一夜情的短暂幸福已经过去,接下来是她为一夜情付出的代价。思念,孩子,逼婚,最后是美国海军情人带着金发妻子赶到日本,想要接走自己的混血儿子。蝴蝶夫人伤心欲绝,剖腹自杀,美丽地倒在满地的樱花上。就像“图兰朵”一样,普契尼总有本事把那些咏叹调写到通俗的边缘,然后突然峰回路转,又变成阳春白雪。所以即使看了半场,也还是值得。
在德国去剧院不能迟到,一迟到不但别人不把你当人,连你自己也觉得好好的一个人顿时就变得里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