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升之新诗《故乡》四首 

曹    旭

 

（一）说着方言的村庄

 

 

我村庄的

每一朵花

每一棵草

每一株庄稼

每一只鸟

以及穿花衬衫的村妇

都在灿烂的阳光下

说着方言

 

正如我的远归

带着家乡方言的思念

 

我看见

一片白墙黛瓦

在河湾里蜿蜒

如风筝飘飞

 我看见

田野上的花朵

嘟起一片红嘴唇

同时亲吻春天

 

当我用舞蹈者的步伐

一步一步舞向村前

 

鸣叫的鸡鸭和狗

与扛锄头的农民一起

构成村庄的风景线

 

我们村庄有狗

河对面也有狗

我们村庄有炊烟

县城那边也有炊烟

 

把村和县城

紧紧连在一起的

是袅袅的炊烟

和一大片

屋脊般的方言

 

 

（二）我对故乡爱得不慌不忙

 

我携诗走向远方

当我无路可走的时候

我便回到故乡

 

当我有一天倒下

异乡无可容身

我便葬回故乡

 

故乡会收留这个孩子

因为我在这里土生土长

 

今年清明扫墓

我回到村庄

 

两只麻雀

像两只摄像头

 

停在村口的

电线杆上

 

一刻不停地

对着我摄像

 

我一路走过风

走过春天的阳光

 

一群蜜蜂蝴蝶围着我

嗡嗡地对我采访

 

我的回答从容不迫

中年的我对故乡

已经爱得不慌不忙

 

 

（三）麦花与麦收

 

 

从小寒开始

二十四番花信

最低调的奢华

是淡淡的麦花

 

但麦花

真正盛开时

田野也要下一场

沸腾的雪

 

从那时起

从麦垅吹过的风

是天下厨房里

所有香味的母亲

 

风一遍一遍地

磨着六月

把麦芒越磨越尖

越磨越黄

 

磨成农人手里

镰刀的光芒

念完咒语

天刚刚亮

 

我们开始  麦收

鸟雀开始  歌唱

 

 

（四）小路的麻绳

 

把村与村捆在一起的

是小路的麻绳

 

在小路上来来往往的

是花轿和唢呐的声音

 

新娘子的轿子

在河那边颠悠

 

鞭炮和唢呐

在村子里喜庆

 

逝去的流水与岁月

消失的黄昏与清晨

 

小路捆住世世代代

捆住土地的恩情

 

我的祖祖辈辈

我的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