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组诗六首

 

  曹      旭

 

    【附言】博主近期拟编《春风梦田——曹升之博客诗选》，每首诗后选录部分网上评点；征求阅读诸君用网名或真名留言，和诗一起刊登，出版后赠诗集一本（没有稿费），谢谢。

      

一、寂之美

 

日本四季的衣衫

　　　　每一件都是名牌

　　　　　　　　被绚丽的极致撕破

 

惨烈无语之凄美

　     红叶   樱花

　　　　　　　　　是和平时期的战争

 

惊讶大阪地铁的人流

　　像大峡谷的瀑布

　　　　　飞流直下公司

 

花下鸟的醉歌

　　融入文学

　　　　　　　　　也成和歌的韵律

 

我羡慕得彻夜难眠  直到

　　　　　在清晨大海中漂浮的岛国

　　　　　　　　　　　渐渐亮出它金属锃亮的毛羽

 

　　　　　　　　　　　　　　　　　　　 1993年5月30日刚到日本清晨醒来

 

 

二、物 之 哀

 

与走到天涯

　　　　　　　　　也无法回家的狗尾草相比

　　　　　　　　你算是幸运的

 

我是刚到此地的候鸟

　　　找不到筑巢的地方

　　　　　　　　在洛阳失去了歌声

 

行走有狼的饥饿

　　　　出洞有蛇的忧患

 

腰间挂着不平的剑

　　　　如卑微桀骜的野草

 

留学生愤怒的火

　　　　　　烧红了新写的五言诗

 

你叫我如何用一生的多情

    爱我现在的寂寞

　　　　　　　　在一天天消瘦的无语里

 

　　　　　　　　　　　　　　　　　　　　1993年7月7日思家 

 

三、居 之 思

 

我用自己的焦虑

　　　　在每一片树叶上

　　　　　　　　都留下吻和诗篇

 

我把自己的欢乐和悲伤

　像喷泉一样倾吐

　　　　　让天下的人听见

 

我是选择

　　　　　　　　　唱完一棵树再唱一棵树

　　　　　　　　　　　还是重新回到土里

 

天是一只大圆

　　　　　　　　星的光芒像雪白的泪花

　　　　　　　　　　我是想家的边缘人

 

请凝视我  北斗

　　　　在捣衣的梦幻里

　　　　　　　　我要用游思远航

 

　　　　　　　　　　　　　　　　　　　　　　1993年8月作《客寮听蝉》

 

 

四、寮 之 缘

 

在京都光华寮

　　　　　我生活在生命对我

　　　　　　　　　　　特别吝啬的那一部分里

 

出国留学的艰难

　　　　如妻子生下儿子

　　　　　　　血一般的颜色

 

虽小窗静物

 　　 落英缤纷

　　　　　　　　　木屋四邻皆是缘

 

但在四季的羞涩里

　　　　我藏身的文学锦囊

　　　　　比现实完美

 

中年像一只巨大的红石榴

疼痛的鲜血

　　　　　在我心里开裂

 

　　　　　　　　　　　　　　　　　　　　　　1994年6月日本邻居给光华寮中国留学生

　　　　　　　　　　　　　　　　　　　　　　送来一大堆自家花园中长的番茄

 

 

五、屐 之 痕

 

界碑上空的鸟

　　　　　　　　　　　从一个国家飞向另一个国家

　　　　　　　　　　　不知道什么叫国籍

 

自由不用护照

　　　　　双翼歌唱着飞翔

　　　　　　　　　　春天是惟一的选择

 

与小鸟比起来

　　　　　　　　　我们是带着镣铐的囚徒

        　　　　　　　　　　　　是被炸断不能动弹的履带

 

是无可奈何的蜗牛

    　背着自己的家

　　　　　　　　用蠕动的身体爬行

 

我绝不做关押的囚徒

　　　　对于十年损失的青春

　　　　　　　　　　　　我要求岁月还给我  并向我道歉

 

　　　　　　　　　　　　　　　　　　1994年在日本回忆青春诗句——

　　　　　　　　　　　“文革西风皆病马，少年红泪湿青词”（曹旭《上山下乡读龚自珍集》）

 

 

六、心 之 灯

 

让午夜点起朦胧的灯盏

　　　　萤的灵魂要孤独地旅行

　　　　　　　　　　　　我醒在自己准备还乡的一行诗里

 

既然亲人的遗骨

　　　　都葬在青山绿水

　　　　　　　　　　我就是神州永远的人质

 

王孙今在何处

　　　　　我是送他的那片

　　　　　　　　寂寞的芳草地

 

不管春天在哪里

　　天涯在哪里

　　　　　　　马蹄声在哪里

 

我都要抛弃家产归来

　　重携小乔的手

　　　　　　　　过江南平民的生活

 

　　　　　　　　　　　　　　　　　　　　　　　　　 1994年11月与妻子纯准备回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