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贺莫言先生荣获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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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贺莫言先生
荣获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
曹
我是古代文学研究者,但对创作十分喜欢,从初中一年级至今坚持不懈。
虽然我绝对与诺贝尔文学奖无缘,但却极端地关心诺贝尔文学奖的事。每次在人文学院中文系新生入学典礼上发言,总念念不忘鼓励学生争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由此提高他们的精神品格。
1994年10月13日晚上,我在日本,坐在日本朋友家的电视机前,和他们一起看电视。忽然,有一条消息中断了先前的节目。屏幕上女主持人激动地叫起来:“我国作家大江健三郎荣获1994年诺贝尔文学奖!”——那种声嘶力竭,犹如一个足球比赛解说员夸张激动地大喊——“啊!进球啦!进球啦!!进球啦!!!”
整个电视机沸腾了,朋友家所有的人,认识不认识的、懂文学不懂文学的人,全部沸腾了,第二天,整个日本沸腾了——我理解,这是一个国家宣扬自己、宣扬民族自信心最好的时候,不应该轻易放弃。
朋友手持遥控器,一只一只频道调过去,所有的频道几乎在同时都拉掉了原来的节目,电视十几只频道里,所有的节目都是对大江健三郎的采访。就像日本遭受地震,我也经历过一次,所有的频道都是相同的地震画面一样。
接下来就是在东京大学门口采访进进出出的大学生,有的大学生说喜欢读大江健三郎的作品,有的学生说不喜欢读……记者又采访日本首相村山富市,村山富市停下正在开的会议,答记者问。
记者问他:“大江健三郎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事您知道不知道?”
村山富市连连点头说:“知道。知道。”
然后,村山富市说了一番高兴的话,祝贺的话,说大江健三郎是日本人民的骄傲,如何如何伟大等等。
记者又问:“请问,您读大江健三郎的作品有何感受?”
村山富市结结巴巴地说:“读,读,读是读过的,但很多地方读不懂。”
我听了都笑出来。
1935年出生的大江健三郎,以代表作《我们的时代》、《人生的亲戚》、《日常生活冒险》等作品,享誉文坛。1994年,瑞典文学院以其作品《个人的体验》、《万延元年的足球队》授予他诺贝尔文学奖。
大江健三郎是法国文学研究者,在日本作家和读者中人气并不是非常旺盛,得奖出乎很多人的意外,同时,中国的老巴金没有得奖,我心里很不服气。此前,日本作家川端康成已经获得过一次诺贝尔文学奖。日本作家已经有两位作家获奖,而中国作家却一个也没有,回国以后,和一些文艺界的朋友谈论过这个问题,他们大都不同意我的意见,觉得没有必要那样关注诺贝尔文学奖。我不那样认为,为此,争论的时候,对一个学生辈的人还恼羞成怒地发了火,伤害了他的感情。因为我傻乎乎地认为,关心不关心中国作家得诺贝尔文学奖,是一个国家人文精神的问题,是爱国不爱国的问题。
只有与王元化先生谈起来,我们的观点是相同的。王先生认为,中国的鲁迅、沈从文、老舍都应该得奖。
因为不服气,致使我对大江健三郎抱有长时间莫名其妙的敌意。其实他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人。在他访问中国,听了他一系列的演讲以后,敌意才一点点消除。
他妈妈是鲁迅的粉丝,他从小就非常尊重鲁迅,喜欢读鲁迅的作品。在北大演讲时,他说:“我这一生都在思考鲁迅”。说:“鲁迅的小说随笔是世界近现代散文之王”。
巴金逝世,大江健三郎在唁文中说,“从今天早晨的报纸上惊悉巴金先生去世的噩耗,在感到深深悲哀的同时,对巴金先生再度产生了巨大的敬意。我以为,《家》、《春》、《秋》是亚洲最为宏大的三部曲。目前,我也完成了自己的三部曲,越发感受到先生的伟大。先生的《随想录》树立了一个永恒的典范——在时代的大潮中,作家、知识分子应当如何生活。我会仰视着这个典范来回顾自身。”
我对大江健三郎的敌意和消除敌意,都证明了我有民族主义情绪,心情激动,不够淡定,我自己知道,当很多人都随世推移的时候,我会以偏激来纠正它;这里没有正确不正确,只是观念不同而已。
大江健三郎认定中国作家能得诺贝尔文学奖,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小报告厅举行的演讲中,他说:“我坚信,中国在不久的将来,必定有作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最有力的候选人,莫言先生就坐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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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提到的莫言,自然不要我多解释。他是山东高密人,1955年2月17日出生。1976年2月应征入伍,1997年10月转业到报社工作。先后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和北京师范大学研究生班,获文艺学硕士学位。莫言自1980年代中以一系列乡土作品崛起,充满着“怀乡”以及“怨乡”的复杂情感,被归类为“寻根文学”作家。著有长篇小悦《红高粱家庭》、《天堂蒜薹之歌》、《十三步》、《酒国》、《丰乳肥臀》、《檀香刑》等八部和中篇小悦《透明的红萝卜》、《爆炸》、《白棉花》等二十四篇,以及短篇小悦《白狗秋千架》、《枯河》、《拇指铐》等六十余篇,电影、电视、话剧剧本等多部。
在大江健三郎得奖后的第十八年,莫言也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间是10月11日,比大江健三郎的10月13日早了两天;因此,大江健三郎获诺贝尔文学奖,只比莫言早十七年又三百六十三天。
我和莫言只是一面之交,前年,我们一起在日本的奈良开会,谈得有点投机。
我为他拍了一些特写照片,都不太成功,莫言的照片是很难拍的,一是他眼睛小,二是牙齿不好,每张照片一笑就完蛋——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的好照片大都抿着嘴。
晚饭后唱歌,日本、韩国的学者都唱了,我也唱了一只《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他说:“唱得好。”其实,隔行如隔山,那时,大家就说他有机会获诺贝尔文学奖,但对他两年后果真获奖,仍然感到意外和惊喜。
大江健三郎是莫言的积极推崇者,他曾说:“要是让我来选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我就选莫言。”因为“在我们之间,文学上的血缘关系非常类似。可以说再没有人比莫言更接近我们的文学特质了。”
莫言获奖,其实不是莫言一个人的事,而是中国文学发展的事,是全国、全社会、全民族的大事。大江健三郎在第一时间对莫言的祝贺,也不仅仅祝贺莫言一个人,而是对他一直热爱的中国和中国文学的祝贺。
对于文学氢弹试爆成功,我们应该站在国家和民族的立场上,掌声再响一点,言辞再热烈一点,情绪再激动一点,欢呼再沸腾一点。
我们的诺贝尔奖——从文学开始——应该从文学开始——这是一个开始。
我要高声地向莫言表示我热烈的赞美和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