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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六月天

(2007-06-14 21:3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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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台湾共舞

分类: 我的散文

  五月的日历,是鲜花做的。
  虽然五月以前也不断有花开,五月以后,零星的花仍在支撑残局,但五月的末尾,大势已去。

                     

  雨是花的丫环。三月送花来,六月又接花回去,花一年回一次娘家。
  花回去以后,紧接到来的是台湾的六月天,六月天是音乐节。雨声是大鼓小鼓,花鼓瓦鼓,一起敲响,一起滂沱。
  靠窗的小花园,一片喧哗,万叶齐鸣。但早晨醒了,起来,又万籁俱寂,宁静得像产后的母亲,柔弱无力的脸上出现一片红晕;俯视地上满是水潭,满是风雨吹折的树叶和残花,耳边乱莺啼叫,空气也湿润了不少。在榕荫的南国,初夏雨后经常是这幅图景。
  刚进六月,就像接上了电源,立体音响四喇叭打开了。

                     

  我的房间朝东,不远处是一片农田,三三两两的农舍,屋前屋后,芭蕉、竹林,流水从其间穿过。初夏水田的气息,秧苗上的风像长了翅膀,有糯米的香味——那些都是布景,是演唱的节目单,是指挥站立的地方。
  凌晨四点,乐队开始演奏。
  首先是农家的鸡,开始“喔喔喔”地啼鸣,序曲是《唤醒黎明》;接下来,唱的是农家的《欢乐颂》。
  其中一只鸡,啼声甚洪,像领唱的男高音,又嘹亮,又高亢。先一声,再一阵,然后怀着不把天叫亮不罢休的决心,此起彼伏地合唱。在阵阵的《欢乐颂》里,天没有亮,我就醒了。
  第一个节目完了,接着鸡出场的是蝉。
  先是,靠近我窗口,有一只蝉在试音,像演奏前一个演员在吹单簧管,好久不演出了,是不是走调;试了几下,觉得满意,便放下来。潜伏在色彩后面的声音,像舞台上的灯光,亮一亮,又暗下去。
  我一阵惊喜,因为我很想比较,台湾的蝉声,是类似大陆中国?还是有它自己的声音?是不是自己唱自己的,不与大陆唱同一个调子?
  一听是的,我听出来了,台湾的蝉声对我来说有点陌生,不太熟悉;至少,在我窗口的蝉,声音不像大陆的蝉,而像日本蝉,也许岛国之蝉都相同?
  除了半夜迷失在密林中的蝉,在月光下曳着残声渡过别枝以外,蝉在时间上总落后于鸡,鸡有责任感,它每天都在凌晨报晓,宣布一天的开始,然后叫醒农夫下田。很多人都出生在鸡叫头遍,鸡叫也许还有我们未能窥破的任务,它要催促的新生儿,快走,快走,在黎明黑色的潮水来到以前,快用小舟向光明的彼岸偷渡。
  蝉则是自由职业者,要懒觉睡醒了才工作,这棵树不留它,它就到另一棵树。它演出的顺序,也是先领唱,再齐鸣。

                     

  此时,小鸟开始醒来,像是黄莺,也有麻雀,在清晨的大海里泛起鸟语的波浪,莺啼在蝉声和鸡声中的细声部,我可以分得很清楚。
  但是,六点多,邻家的狗开始吠叫。
  清晨已经有人在楼下走过,朝路一边,已经有脚步声、谈话声、咳嗽声,有摩托车发动的引擎声,有自行车的铃声。狗警觉起来,它要担任保卫任务,即使发现回家的是主人,也要“狺狺”地叫几声,表示亲热。
  此时,千万不能下雨。一下雨,就糟了。雨声参和进来,声音就更复杂,声部会更多。

                     

  鸡是民歌,莺是美声,蝉是花腔,狗是通俗唱法,通俗唱法的人最像狗叫,因为都要唱到喉咙见底,出现一些嘶哑的声音,非如此,不能体现歌者的激情。雨是花鼓,变化最多,在一个乐队里,人们往往只注意小提琴、大提琴、单簧管、双簧管和铜号的美妙,不太注意站在后排敲小鼓的人,好像可有可无的样子,其实,声音的丰富多彩,就靠雨点般的鼓乐;而风雨中的叶子,不要指挥,也和它们一起颤抖,一起歌唱。

                     

  过了几天,六月乐队又有新人加盟。
  下雨的日子,遍地都是乱蹦乱跳的小青蛙;小青蛙很快长大,呼朋唤友,大惊小怪,整天高兴得很;不远的水田,蛙鸣一阵高过一阵,大有后来居上的意思。
  此时,鸡“喔、喔”地叫;莺“唧、唧”地啼;蝉“吱、吱”地鸣;狗“汪、汪”地吠;蛙“呱、呱”地唱;都有点不友好地比赛,想压过对方,把对方的声音赶出六月的味道。
  我微笑地听着,当各种声音都极力夸张自己,抬高自己,声音就会吵架,指挥就失去作用。
  好在大雨喧哗,蝉移别枝,鸡毛淋湿,莺藏叶底,狗摇摇尾巴入窝,蝉也稍歇,此时的蛙鸣,便会稍稍胜出。因为蛙声喜欢把雨声当成掌声,越唱越响,终于超过鸡、狗,渐渐地,凸现为第一声部。

                     

  我住逢甲大学学人宿舍,是个“凹”字形的建筑,“瓶颈”建筑,“小提琴”建筑。我住“凹”字当中,就像住在小提琴的琴箱里。当乐队奏响的时候,声音会在两边楼房的走廊里回荡、共鸣、放大,这是我的“包厢”。“包厢”里的音响效果,绝不亚于上海大剧院或北京大剧院。
  每当此时,我总想提醒一下,德国柏林的“爱乐乐团”也好,维也纳一流的交响乐团也好,你们来台演出,要避开六月;其他日子可以来,六月不要来。否则,票子卖不出去,剧场没有听众,演出不成功。因为再喜欢音乐,再喜欢帕瓦罗蒂、多明戈的人,也不可能一个月天天都听交响乐,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听帕瓦罗蒂和多明戈。

                     

  听音乐是件苦差事,我现在算有了深切的体会,整个六月下来,我的耳朵都快听聋了;再好的交响乐,至此也有点烦人。
  好在,过完六月我就要离开台湾回上海。因为留恋音乐,所以忍受音乐。我知道,在我以后的回忆里,对现在的印象,一定会歌词般地深刻——
  六月的天,是音乐的天;台湾的六月,我好喜欢。

 

                              刊于《文汇报·笔会》2006年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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