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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后退一分钟,一小时,一天,一年,那些我们悔恨的事或许都不会发生。战争可以消失,灾难可以避免,美好的时光会重现,我们所爱的人会回到我们身边。本杰明的生活仿佛我们梦寐以求,由日薄西山的老年一步步走向朝气蓬勃的青春年华,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丢下,往回走,在前进,亦在倒退。
然而看片子的时候始终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悲恸里。好像刚开始一场旅行,火车缓缓启动,望向车窗外渐渐加速后退的房屋、树丛、人,心里涌动起莫名的哀伤。
本杰明生就与众不同,仿佛是生来的悲剧。一出生就体验了人类最悲伤的老年,而后仿佛用一辈子的时间与周围他所爱的人道别。当他所熟悉的一切都已不可挽回的速度离他远去,连同他以为足够了解的自己,他是否有一天终于发现,自己的一生就是用来见证离别。我最爱的Peyton有一句名言:People
always leave.
我们所有的遇见,仿佛是为了见证离别。而我们期待的人生,终其一生都是在奔赴盛大的死亡。于是全剧就这样自始至终笼罩在这种莫名的悲恸里。
他不过是从终点转过身往回走,却走不出循环往复的既定路途。

这路途,我们忙碌得都没有时间停下来微略一瞥的路途,只有到最后一刻我们恍惚发现,不论我们身处何时何地,过着怎样的生活,做出怎样不同的选择,经历过怎样灿烂的辉煌,等待我们的结局都不过是如此。
而我唯一羡慕本杰明的也在此。他的出生仿佛就是为了等待死亡,当所有人都以看将死之人的眼光看他,他却坚强地活下来,将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去享受,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出病弱和苍老。他出生时便已是死过一次的人。
然而在他的弥留之际,他的身心回复到天真的孩童,纯洁地如同从未在这世界生活过。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无所谓,他以那样人性本初的坦然迎接最后一刻的人生。

这场景令我想起《海上钢琴师》。这世界太过渺远而庞大,超越了我们的驾驭范围。
只有一件事情已知:未来迷茫而未知,令人恐惧。
导演在拍这样一部剧时,贯穿始终的是男主角声线平稳一成不变的音调,显出一种对生命的敬畏。即使在高潮部分,电影仍然透着沉重与隐忍。如同布拉德•皮特自始自终的淡定笑容,任凭花开花败,云卷云舒,他总是那样微笑,每一条皱纹里都显出洞穿世事的沧桑。
或许他确已洞穿世事,或许不过是似懂非懂,然而世事确实无法牵绊他。它们可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使他牵挂,然而他并不为任何人牵绊或改变。离开女主角时的他,与离开母亲出海的他,面容是同样的无可挽回的决绝。他并非没有感情,只是仿佛在他刚出生时就已经是这样的性格,旁人只可观望欣赏,不必妄图施以影响。
皮特在这部剧里的表演让我想起他的转型之作《大河恋》。同样是传记式的叙述,同样被命运摆布的灵魂。我很难妄加评判他的演技如何,然而我觉得这样的表演已经足够。至少他那淡定的微笑,已向我们诠释出了这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实则有爱有恨有血有肉与我们绝无二致的本杰明。只是他走的是往后的路,好像是逆行的车,一不小心,便摩擦碰撞出四溢的火星,耀眼非常。然而大多数时候,他是这样平凡,小心翼翼地赶路,保护着他想要保护的人。
这部剧很多地方让我印象深刻,然而最爱的莫过于这句:
“GOOD
NIGHT.”
带着不舍的欣然离别,期待着下次的偶遇。不论你会变成怎样的你,不论你记忆中的我是否依然美丽,不论我怀中的你将会经历怎样的未来,今夜,我愿你平安。目之所及,只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淡定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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