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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瑜《上海,不哭》第十章【拉锯战】

(2012-04-05 10:4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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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1

我把头仰起来。

尽量地仰起来。

潮湿的海风穿过我黑色的长发,带来海水淡淡的咸腥气味。星星正在闪耀。很大颗。细碎的光流淌过面颊,抚摸我伸长的脖颈。身体很烫,睁开眼睛看到的净是点点的乱梦星光。

我忽然有些迷惑。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何年。

“后来呢?”有个声音在耳旁响起。

“后来呢?”她又问。

我迷迷蒙蒙地转头,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后来呢?她怎样了?你倒是快说呀!”她着急起来,拿胳膊肘一个劲儿地捅我。

我终于从一片乱梦之中惊醒,用力眨了眨眼,定睛看了看面前的这张脸孔。

“哦,简儿。”我说。

“废话!当然是我啦!在问你话呢,也不理人!”简儿瞪眼。

我笑笑,低头去喝啤酒,却发现手中的罐子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清空。我把它倒转过来,晃了晃,一下扔出去老远。

“她后来怎么样了?快说!”

我侧脸看她:“你问谁?”

“叮当!”

“哦,”我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后来她回到家里,发现已经人去楼空,连地上的血迹都不见了——白宇就像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永远地消失了。”

“那她呢?”

“她么?”我笑笑,“她也走了。用那张卡里的钱重新租了一套房子住下——又遇到了很多男人。年轻的,年老的,漂亮的,丑陋的,有钱的,没钱的……各种各样的。再后来,她遇到了一个跟你……老公差不多的男人。她跟了他——也做过很多工作——直销、卖服装、卖化妆品,后来又自己开了家投资公司。再后来……”

“哦,我知道!”简儿连忙插嘴,“就是骗钱!——­你都说过啦!”她格格地笑了起来。

“那她现在呢?在做什么?过得好吗?”

“她么……”我笑了起来,“已经做了人家‘少奶奶’了。”

“真的呀!”简儿叫。看她那一脸开心兴奋的样子,仿佛倒是她做了人家的少奶奶。

“是谁?是谁?她嫁给了谁?”

“你干嘛这么兴奋?”

“哎呀!”简儿跳了起来,抓着我的手臂一阵摇晃,“说嘛!说嘛!快告诉我,她到底嫁给了谁?”

我笑:“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故事长着呢!今天可讲不完!这么晚了,早点回去睡吧!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简儿一怔。看了看我,低下头轻声道:“我不想回去。”

“总是要回去的,或许他现在正在酒店里等着你呢。”

简儿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他还会在吗?”

我一时语结,只得干干地笑了笑。

“我跟你回去好么?”简儿突然说。

“呃?”

“你住哪儿?”

“XXXX。”

“好!”简儿一下跳起来,拍了拍裙角。脸上挂着认真的孩子气的笑容,“那快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我累了!”

我苦笑。

我发现我非常不善于拒绝孩子的请求——尤其是当面前的这个孩子霸道且脆弱的时候。

回到酒店,简儿非常自觉而迅速地给自己洗了个澡,穿上了我的睡衣爬到床上。

“我先睡了,宝贝,”她打了个哈欠说,“我想你应该不止带了一套睡衣。”

我双手环抱在胸前打量这个自说自话的女人。她拥有旺盛的生命力。激越的行动力,还有渴望——非常直接的赤裸的渴望——她所要的,总是那样浓烈而丰盛。宛如一头穿梭于丛林间的小豹子——然而小豹子有时也会虚弱。是年轻的生命不可避免的稚嫩。

小豹子突然睁开眼睛,发亮而机敏的眼珠子里被揉进了一些蒙蒙的灰。

“炎炎,亲我一下好吗?”她说。

我一惊:“说什么?”

“求你,亲我一下,否则我睡不着。”

“可是……”

她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是lesbian!这只是我从小到大的习惯,我喜欢有人在我入睡前亲吻我。感觉我是被爱包裹着入眠——那比什么都安全。”

“如果没有呢?”我说。

“那就睁着眼睛到天亮。”她说。

“好吧,”我叹了口气微笑,“为了你能好好地睡一觉。”

我走到她床前蹲下来,轻轻亲吻了她的额头。

“晚安,小公主!”我对她说。

“晚安,宝贝……”她又打了个哈欠,朦朦胧胧地半瞌着眼睛。

“对了,你忘记告诉我,May后来怎么样了?”

我笑,轻轻捋了捋她的长发。“明天再说吧,亲爱的。现在你累了,需要休息。”

“嗯。”她点点头。

“炎炎?”她闭上眼睛模糊地说,“你来这里是因为晓峰吗?这片海有你跟他曾经的回忆——他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对吗?”

我微微一怔,伸出去的手僵在她额头。

“哦,炎炎,”她说,“你很想念他……”

“……”

简儿这句话并非问话,她自己给了自己和我一个答案。然后咂吧了下小嘴,兀自翻了个身,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我坐到宽阔的窗台前。把头枕在膝盖上,侧脸看窗外的大海。海面黝暗。看不清汹涌的暗流。耳边简儿匀称的呼吸却仿佛潮汐有节奏地涌动。

远处的建筑站在暗影里,带着坚硬的棱角。天边竟有一丝微光。红红地反衬着黑夜的影子。我知道新一轮的交替又将从那里开始——总是如此——暗夜与晴空,希望与绝望——而人只是一个沙漏。把一些东西颠过来倒过去地,从中空的洞里慢慢漏掉。

我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振铃声响起。等待惶然而漫长。

一声、两声、三声,在寂静的深夜,仿佛叹息。

终于,在濒临绝望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问候:“嗨,炎炎。”电话那头的人说。

我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叮当!……你好吗?”

“啊,还行吧,”叮当的声音听起来软棉棉的,似是仍在睡梦中,“你怎么样,还好吗?”

“嗯……”我紧握着电话点了点头,“对不起,吵醒你们了吗?”

“哦,没有,”叮当轻轻地说,“我老公不在。”

“不在?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下班以后就没回家——不提他了,你怎么啦 ?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嗯……我……睡不着……”我的喉咙在打结,声音开始发颤。

“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我只是……很想念你们……”

“哦……”叮当幽幽地说,“你还是那么不快乐,炎炎。”

“叮当,我好想你!我好想may……可是你们都离我那么远,都不在我身边……”

叮当忽地叹了口气,“炎炎,你要学会从过去当中抽身。”

“我不是……”我哽咽,“叮当……我……”

“任何事情都需要代价,炎炎。”叮当说,“没有一种生活会没有痛苦——这只是我们的代价——为了我们要的,为了离开。”

我忽然打了个冷颤。抬头望望冷气的出风口,一根鲜艳的红色丝带在那里抖得异常凶悍。犹如巨蟒的红信。

我用力深汲了一口气,点了下头:“嗯!我知道……其实我只是……叮当,对不起!”

“我们之间,不需要对不起!”

“嗯!”我努力让自己微笑起来,“……你怎么样?跟你老公过得好吗?”

叮当笑了。“好不好并不重要——那只是另一种代价,炎炎。”

 

2

没有一种生活是没有痛苦的——叮当深知这一点。

所以,她总是很惯于忍受痛苦。

预备开在义乌的那家投资公司,在经过了数周的分娩阵痛期之后,终于能够顺利地降临这个世界。

叮当毫不犹豫地又打包起了她那三个大箱子便能装完的所有家当,风风火火地便要奔赴义乌。

她笑笑地说,要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去远方。

阿辉默默地看着她,眼底有灰色的影子。叮当,你……真的……

是。叮当说。

叮当,你……能不能……

不能。叮当头也不抬。

我和May都较为同情弱者。

你也太狠了。我说。

阿辉也真够可怜的。May说。你走了,他一个人怎么办?

叮当只是淡然。

任何事情都需要代价。她说。这只是我们的代价。

你真冷酷!May说。

叮当笑笑。我们只是一群行进在旅途上的人,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从这一站赶往下一站——至于擦肩而过的路人会怎样,我们根本无谓去想。

太可怕了!我故意叹了口气。你的血是凉的。

叮当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

这不是冷血。她说。这只是清醒——尚且无法对自己负责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对别人谈论责任?

我和May突然都不说话了。

 

3

我再一次在镜子面前打量自己。

黄色大领口毛衣。黑色仿皮瘦腰外套。紫红色纱巾长长地垂在胸前。大而漂亮的眼睛。高而挺直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再配以披肩长发和精致的妆容——我很高兴。虽然已过花季之年,我却仍暂且留住了傲人的美貌。这让积压在我身上的莫名其妙的紧迫感稍稍减轻了一些。

晓峰来了电话:“可以摆驾了吗,老婆?”

“还不行。”我笑,“最少再过两小时!”

晓峰也笑:“我是无所谓啊——等老婆大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就怕May他们不答应!”

“就你会说!”我嗔道,“等着!我这就下来了。”

 

今天是叮当留在上海的最后一天。May亲自下厨,特地煲了一锅材料十足的鸡汤为她饯行。我和凑巧前来上海看望我的晓峰自然也在受邀请之列。

一进May的家门,叮当身旁的空位便格外扎眼

“你家那位呢?”我朝那空位努了努嘴。

叮当微笑:“我没让他来。”

“为什么?”我睁大了眼睛,“今天可是临别秋波呀!”

叮当点点头:“这就是原因。”

May和她的那位“老公”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瓶红酒。

“来啦?”她斜眼打量我,“知道自己迟到多久么?”

我抬腕看了看表,“十几分钟嘛。”

“是二十五分钟!你的破表该扔了!”

“好吧”我笑,“你想说明什么问题?”

“很简单,”May说,“迟到的人,该罚洒。”

“怎么罚?”

“一人三杯。”

“用得着这么狠么?”我吃惊道。

“不狠一点,你长不了记性——迟到大王!”

“好吧,姐姐!”我赶忙陪笑脸,“是我不对,是我错!可我的酒量,你也不是不知道啊!”

May笑笑地睨了晓峰一眼,“你不行,可以找人代呀!难道这么大一个美女,竟没有英雄来救么?”

晓峰举起双手笑道:“看来这个英雄,我是当定了。”

我回头:“晓峰!……”

晓峰笑着搂过我的腰,在我耳旁轻声道:“就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吧!自己的老婆,怎么能不保护好呢?”

“好!”May一拍桌子,“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伸手把一杯满满的红酒递到他面前。

晓峰乖乖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趁他喝酒的档口,我把May拉过一旁。

“你们今天这是干嘛呀!”

May冲我眨了眨眼睛:“男人不醉,女人也一样没机会呀!”

“神经病!你们……”

“好!” 小林和叮当突然同时大声喝采鼓掌。

一会儿功夫,晓峰真的已经一气喝下了六杯红酒!

“嗳嗳嗳,你们可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May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的半瓶酒,“这只是热身运动——地下还多着呢!”

我吃惊地转头,发现地下真的放了一只白色纸箱!没开封的红酒瓶口露了出来,排列得很齐整。

“你们真疯了!”我瞠大了眼睛。

“高兴呀!”May 显得很兴奋。阴谋的光环笼罩在头顶,映得她的脸一片金红。

她率先举杯:“来!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我叹了口气。

大家都举起了酒杯。

人是很容易被阴谋打动的动物——尤其是女人!

 

4

扫荡工作进入尾声的时候,May提议大家讲笑话。

叮当说,我没有笑话。

我瞟了叮当一眼,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先讲吧。

我讲的并不是一个无厘头的笑话,而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大致是说某位名牌大学表演系的女生认识了一位号称身价上亿的老板。见面两三次,就已经爱人家爱得要死。

在一次跟人家碰面聊天的时候,聊着聊着就流下了眼泪。她抬起梨花带雨似的双眸,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说:“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爱过一个男人……”紧接着,手掌一摊,一下伸到他面前:“以后你每个月给我两万块,我就跟你!”

众人哈哈大笑。尤其是May。手里拿着筷子把碗敲得叮当响。

“这女人真精辟!”她夸张地大叫,前俯后仰。

叮当点头:“的确不错,一下就抓住了生活的本质!”

这时,May突然又停住了笑。歪着脑袋转了转眼珠。随即,堆上一脸献媚的笑,假模假样地望向她的男人。

“老公——”她挽起他的胳膊撒娇,“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爱过一个男人!我最爱你了!简直爱你爱得不行!”

小林打量她:“然后呢?”

May火速把手一摊:“你给我两百块。”

“干嘛?”

“我前两天看中一瓶洗面奶,要两百块。”

“一瓶洗面奶要两百块?”小林怪叫起来,“超市里买支什么旁氏、小护士的洗一洗,只要20块!”

我和叮当在一旁偷笑。

小林是一个坐计程车掏钱时,把双手放在膝盖上问May“你有零钱没?”的人——仿佛他那里全是了不得的大票——只是不对May流通。

“女人的皮肤是要保养的!保养的第一步可就是洗脸!随随便便的洗面奶怎么能用啦?要用就得用好的!老公——你也希望我走出去漂漂亮亮的不给你丢人吧——两百块!就两百块!行不行?”

小林英气的眉毛皱成一团,“前两天不是给过你两百块了吗?”

“那是用来交电费的!”May急了。

“电费只有一百多块。我们一人一半——那两百块还有多很多呢!”

“这时候你来跟我算一人一半?那交房租的时候你干嘛去了?怎么没听你说过一人一半?!”May真的火大了。脸都绿了。

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May这边的房子月租三千。全部都由May来支付——尽管他们现在的状态可以被外人称作为“同居”。

“好啦好啦,闹什么闹!”叮当轻轻推了May一把,“好男人跟好孩子一样,都是教出来的——慢慢来嘛!”

“教个屁!”May突然猛拍了下桌子,直戳着小林的鼻梁骨骂。“也要教的会才好!他这死德性,打死他也改不了!”

小林顿觉面上挂不住。把脸一沉,两手一推碗筷站起来。

“你想干吗?”May瞪圆了眼睛,“在我面前拿腔拿调——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滚!滚!滚!!”

小林一言不发,转身进到卧室里背了个超大号的旅行袋便走。连看都没看旁人一眼。

房门大开。

May跳起来追出门去大骂:“你滚!你滚!滚了就别想再给我回来!”

楼道里传来清晰的奔跑的脚步声。噔噔噔噔噔!被箭一般尖利的叫骂声追逐着,去势如洪……

 

May突然安静下来。立得笔直的背影像一根银针,暗藏的攻击性凝固在静谧里,让人不敢靠近。

我看看叮当,叮当看看我。

晓峰轻声说:“你们去看看她吧。”

我点点头。与叮当交换了一个眼神,慢慢向May靠过去。

谁知,May竟在这时突然一下转回身!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屋里。

身后传来铁门的轰鸣——“嘭”地一声!回旋的气流在这小小的四方空间里一阵颤粟。

大家都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地看着May坐回到餐桌边,泰然自若。

“May……”我犹豫着开口,“其实……你也别太……”

“我没事!”May抬眼看我,“坐下来接着喝啊!别管他!”

我迅速与叮当对视了一眼。

“其实……”我说,“你那个男朋友,倒也真的……”

“放心吧!他根本没地方可去!”May突然扬了扬头,神色间竟颇有几分得意,“看着吧!一会我打电话给他,他准得回来——你以为他离了我这里,还能上哪儿去?谁会收留他?他根本就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们终于决定放弃我们的救助——在May的面前,一切自以为是的帮助和理解都是那样缺乏想像力。

大家重新落座。

“别自信过头!”我笑着瞄她,“人毕竟不是死物,并非那么容易被掌控。”

May瞪我:“我老公当然不是死物!可他只是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怎么了?现在的小孩儿,肚子里多的是花花肠子!”

May冲我挥了挥手:“得了吧!别人我不知道,可我老公——他还真没那个本事!”

叮当笑笑地插话:“你倒是很笃定!”

May撇了撇嘴:“连他都治不了,我还怎么混哪?——放心吧!不管他对别人怎么样——在我面前,他就是一个孩子!很简单,很好玩!”

 

我忽然觉得头痛了。

一场拉锯战就这样在我面前开展得如火如荼。

可怕的是,现在的男人和女人,不但要为了爱情而战,还要为了金钱、地位和权力而战。怪不得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有的开宝马、住别墅、养纯种狗,有的却还要用自己微薄的薪水去倒贴男人——原来根本是资质不同——拿破仑几千年才出一个!

我不禁看了看身旁的晓峰。

他居然也正看着我。清亮而温柔的目光,像一片月光下的湖泊。深深的青黛色的湖水,氲染了一片白色的柔光。带着某种安宁的令人向往的神气。

我笑了——幸好我的爱人真实、健康、素养良好,而且并不小气。

我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从他的嘴里尝到了一股甜甜的有如蜜糖的味道。他朝我眨了下眼睛。我又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这就是恋人间的语言。从弯弯的眼睛里可以衍生出整个月球的光芒和容量。

 

5

深夜。我把车窗大开靠在边沿仰望天空。月色很好,白得发亮。温柔而皎洁的光芒,像一首肖邦的小夜曲在空气里婉转流淌。空灵的、美妙的、轻盈的,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我幻想自己成了一只长着对透明大翅膀的蝴蝶。清风幽幽地托起我泛着银色光芒的身体,飘飘的,升到空中去。

我在起舞。

在夜曲的那个漩涡的中央。蓝色的音符穿过我的翅膀发散开去。像旋转着的,飞出雨伞的雨滴。我朦朦胧胧地眯着眼睛。凉凉地风掀起我的头发,抚弄我的脸颊,痒酥酥的。

我想,我是真的醉了。

“我们到家了,老婆。”晓峰轻轻唤我。

我转回头,看见我的爱人沐浴在淡淡的月光里,像个来自水星的王子。

“老公!”我突然望着他叫,“我爱你!”

晓峰显然怔了一下,然后又甜甜蜜蜜地笑了开来。我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他知道他赢了。他看到了我的心里,挤得密密麻麻的,全是他的影子——我不是在说爱情——我是在说,一生一世。

“我也爱你,老婆!”他温柔地望着我。

我笑了起来,倚过去亲吻他。这是王子与公主的亲吻。细腻,温柔,轻盈,洁白。像月光碎裂在嘴里,渐渐渗透进身体,带来了桂花的甜香。

来自水星的王子,与他的蝴蝶公主……

忽然,王子轻轻地颤抖起来。那细微的分子粒般的震颤,像是潜藏在他体内的脆弱得几近透明的白色生命——它们在战栗,仿佛随时要逝去一般。

“老婆……”他轻轻地呻吟,“我想要你。”

“嗯。”我模糊地应道。

我不想说多余的话。因为我没有多余的思维和大脑。他的脸很烫。我的脸也很烫。

“我们回家好吗?”

“嗯。”

晓峰拉着我的手一路奔上楼去。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感觉自己像两片白色的羽毛,在空中旋转着,飘啊飘的……

 

回到家里,晓峰依旧似一片羽毛轻飘飘地着了床。

我走到他身边。跪在地上亲吻他——暖暖而温柔的吻。温柔得很醉人……

晓峰忽然像只小猫那样打了个哈欠。

朦朦胧胧地笑。

朦朦胧胧地对着我说:“老婆,我头好晕……我先躺一会儿,你马上叫醒我,好吗?”

说完这句话,他就迷迷糊湖地闭上眼睛,蜷起了身子。这只困倦的小猫,很快跌入了沉沉的梦乡。

我看了看始终被他抓在手里的左手,笑着叹了口气。伸出右手轻抚他舒展的额头。

“睡吧!”我轻轻地对他说。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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