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有一种破坏叫“现代”
■李庶民
《书法报》对“现代书法”的关注,旨在鼓励书法艺术的现代探索,推动书法艺术与时俱进的发展历程,也使广大读者能对现代书法目前的状况作些了解。遗憾的是,“现代书法”二十多年的进程,极少有出息者,一茬又一茬的主义与旗帜给人的感觉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到《书法报》2007年2月29日第6版所刊登的“中国现代书法提名展作品选刊”中的一些作品,使人读后不免喟然长叹:当代书坛真的低能弱智到这般地步了吗?这些作品无论是作者的殚精竭虑之作,还是作者的偶发奇想之作,其结果几乎都是一个——涂鸦,入眼一片粗鄙俗套。
在西方,现代艺术以其荒诞的表现曾经引起很多人的兴趣和共鸣,“要让荒诞的事物存在,上帝就非死不可”的观念也曾风靡一时,如今,渐已走向消沉没落,但在中国似乎正方兴未艾,其中也有一些品位格调还不错的“现代书法”作品,如《书法报》2006年10月25日第6版曾刊登过的一件宗绪升的作品,虽然明显地在模拟日本的少字数与墨象派,但品位尚雅洁,格调尚典丽;线的质感,墨的韵味,肌理的表现,书写的时序运动等,都把握得很有分寸。只是所附的文字中引用了王冬龄“要让传统更传统,令现代更现代”这样看似辩证又高深的话,不过是找话头的遁词而已!于传统和现代均无所补益。当年有评论家在谈到邱振中的“现代书法”时说:“视觉形式被夸张了。但制作意识过强也会不自然地融入其他一些缺乏真实的文化针对性精神因素,而有些显得矫饰、虚空和无聊。使内心独白变得被动。我想这种矛盾不仅存在于中国现代书法艺术中,也存在于中国现代文学和现代美术中。”(尹吉男《独自叩门——近观中国当代主流艺术》第109页)也许有一天会有人破解这种难以逾越的矛盾,不过到发稿时为止,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真不知天将降大任于何人!
荒诞、丑陋、怪异,是“现代书法”生吞活剥西方现代艺术理念所致的一个误区,一提起“现代”,好像非和西方的现代艺术、日本的现代书法接轨不可,好像一旦在国内、国外展出就真的成为“现代书法”了。其实商品社会中炒作包装是极容易的事,但是,垃圾终究是垃圾,废品也终究是废品,不管其外表和宣传怎样“动人”。看看“顺天”、“古今”、“南山应”等作品,仍是“茶壶一把”、“扁担一条”的老把式,一股陈芝麻烂谷子的霉酸气,丝毫没有新意能证明这些东西就是“中国现代书法”,故弄玄虚乎?欺世盗名乎?也许“碑”、“还”等作品稍好一些,还有一种空间美感和线形的美感表现着“力”的理想,能与现代艺术理念相吻合。现代艺术嗜好富有刺激、冲突、矛盾,喜欢粗鲁、恣意地表现隐藏在内心的下意识、欲望和本能,因而偏好荒诞的表现形式与手法,然而其结果仍然是“言之有物”而非仅止于“表面文章”。若流于恶俗粗鄙,则已非“现代艺术”的本意了。
真正的“创新”和“现代”绝不是大众文化和通俗艺术所能承载得了的,更不是粗鄙与恶俗。以“现代”为目障自欺欺人,以“文化汉奸”的面目出卖民族文化的高贵与典雅也绝不是“创新”。的确有一些人打着“现代”的旗号和“创新”的幌子在为西方文化侵略张目,侵蚀、肢解、颠覆民族文化经典的凝聚力和传统文化的自信心,危及中华民族的文化安全与信仰安全。的确有一些所谓的“现代艺术”和“现代书法”在为西方文化的强势扩张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但是这种贡献是以损害和牺牲民族利益为沉痛代价的,故有识之士指出:警惕,有一种破坏叫“现代”。
我们期望有更多的“现代”、“创新”的书法问世,有着更多的美的展现和道义的担当。尽管一时难免不成熟,有缺陷,我们还是要给它鲜花和掌声。我们也要拒绝怪胎和瘟病,以免给年轻一代留下挥之不去的梦魇。书法艺术前进的轨道和技巧的规律,不是哪几个人苟合在一起随意给定的,它是艺术家在理论和实践中,在精神和物质的,自然和社会的,心理和生理的各种规定的整合下,由一代代书法家、书法理论家逐步发现、创造并揭示出来的。因此,任何个人的随心所欲的“创造”,若不能符合其本体规律,只能作为短暂的个人行为出师未捷身先死,而不可能汇入书法艺术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只有像历史上那些卓然有成的书法家那样,既有对书法本体合规律的把握,又有个人合规律、合目的的新的创造,才能使自己这一滴水融入到书法艺术的大海中永不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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