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气森森的四川

 

四川带着一点鬼气，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在四川之行中，难以理解的是几件鬼气森森的事情。

 

我们住在的宾馆名叫百思特酒店，它在东玉龙街与岳府街之间，距离市中心的繁华道路春熙路并算太远，但这个饭店却显得相当的狭小，车子左拐右拐，把我们带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然后穿过一条长长的巷子，才来到这家躲藏在深巷里的酒店。

 

第一天晚上，倒没有什么感觉，在成都最后一晚的时候，我们从市中心回来，叫了一辆出租车，竟然连司机都在这条街上摸迷了路，绕来绕去，才算找到了这个酒店，司机还不错，他承担了绕路的责任，打的费给予了优惠，但是，这个酒店的曲里拐弯的迷津很让人觉得不可理解。

 

最不可思议的是，最后一晚上，凌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女人的叫声。

 

这个女人用富有节奏的声音高声喊叫：8311哦，8311哦。

 

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只是当时我太困倦，只是在混沌不清的梦魇中听到这个悠长的女人的单调的叫声，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回来同伴们，他们都说听到有女人的哭声，叫声。

 

这8311，应该是门牌号码，8是一个没有实指的代号，成都的楼层前面都要加一个8字，后面的3代表楼层，11，应该是房号。如果引申一下，就像一个女鬼在酒店里游荡，无望地发生呼号与哀鸣。

 

当时，我回来的时候，竟然在酒店里摸迷了路，这里的酒店，就像一个迷宫一样，东西南北、前后左右真的难以分清，我竟然跑到了对面的一个房间里，猛烈地叫门，在里面传来呵斥声之后，我才鬼迷心窍地知道我摸错了门。

 

另一件见鬼的事情，是在都江堰市。

 

那一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外在游走，这个城市的夜晚，显得相当的冷清。

 

其实，都江堰市与其说是一个城市，倒不如是一个河道。你可以认为它的河道穿行在城市里，你也可以认为是城市建在河道之中。

 

这个城市里彻夜被川流不息的河水分割着，穿透着，像这个城市里的汹涌的脉搏与激情。

 

我是从最上游的那一个唯一的进入都江堰市的缺口向下游走去的。

 

这条主干流一道道地向下分解着，繁殖着更多的细微的河流，在最上游的河流那儿，因为云集着众多的商店与客店，晚间的光线把河道打扮得清晰可辨，但越往下走，河流的关注度也就日渐萎缩，这些河流，终于恢复了它们的本来的默默无闻的面目，在黑夜里匆匆地穿过城市。

 

因此，那些在黑暗里的激流，倒带着一种无声的迅猛，在暗夜里独自前行，带给人的是一种水的原始的疯狂的冲动。

 

 

我站在不知道是第几个分岔的支流上了，向上游看去，可以隐隐地看到，那边依然是灯火一片，但那光线就像太阳系边缘地带看到的太阳的光线，显得遥远而无力。

 

就在这里，我不得不考虑着我该如何选择归去的路程。

 

查了一下地图，这里大概叫蒲柏桥，我本想走上这座桥，往回去的路走，整个桥上看不到一个，沉浸着无声的黑暗之中。我向南走，发现那里光线阴暗，道路也很不平坦，如果走过去，将会是一个寂静的无人区。

 

于是我放弃了尝试，重新折回蒲柏桥上。

 

就在这时，我看到桥头上伏着一个女人，身材中等，如果这是一个美女的话，我还会觉得有几分浪漫，但是，这个女人却使我觉得毛骨悚然。

 

她几乎看不清有多大的年龄，但最明显的特征，是她的脸形像一个骷髅。

 

这是她瘦得只剩下骨架所致，而她的眼睛边缘，似乎还描成了黑色的框框，更突出了她的眼睛的空洞。

 

而来自远方的河道边上的幽蓝色的灯光，从下方打上去，把她的脸形勾勒得更加阴森森的，我吓了一跳，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只手机，手机的荧光屏也是发着蓝色的幽光，一闪一闪的，就像鬼火一样不正常地跳动着。

 

她倚在桥上，头却掉转来，向我这个方向看来，嘴里带着古怪的笑意，好像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大概能猜到的意思的是：大哥，耍子嘛。

 

这哪里是美女，简直是一女鬼。我吓得折过头去，向南边走去，上了那条灯火辉煌的大道。

 

她离开了桥身，向黑暗的北边走去，但头依旧朝向我，盯着我。嘴里还着重复着刚才那句话，但她显然对我也有一点防备，不敢靠得我太近，我防备着她，尽量离开她，她也是如此，对我远远地向我回望着。

 

直到我重新回到路灯之下，我还心有余悸。

 

太恐怖了。

 

走在都江堰市的夜晚，整个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但那些楼道的窗户却洞开着，没有关起来，好像你只要愿意，就可以攀上那些敞开的窗户。

 

不停地从那些窗户里传来打麻将的声音，这表示着这个城市还在活着。

 

在僻静的路上，警察着的巡逻车悄无声息地穿过，带给人一点信心与勇气。

 

四川人的样貌，也给人一种面无表情之感。我记得前往广汉的公共汽车上，上车的四川人都面无表情，面色蜡黄，也不像我们江苏这里的人上车之后，会热烈的交谈，他们疏远而恬淡地坐在那里，对外面的世界毫无兴趣。我好像穿越时空，来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不知道四川人为什么会给我这样的印象，而四川的短暂之行，也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想到著名的鬼城丰都就属于四川，或许这里的地域条件，就有着营造鬼气森森的得天独厚的条件，这是什么样的条件？我不得而知。但在四川旅行中，我还是被四川的那不经意间闪现出来的鬼气森森给吓着了。